关系和情感,偏爱和厌恶,都不是来自一时的。这张保庆、保喜兄妹俩算是赵玉儿一手带大的,怎么偏心她这个嫂子都不为过。
张家算是富贵人家投身革命,简单来说,张家的当家主母,张李珍是李家大小姐,跟着青梅竹马的张庆喜参加了抗战,革命时期一直是做革命思想工作的,救了不少人也教了不少书。
她男人后来牺牲了,身怀六甲的张母就带着玉儿保庆两个孩子回了李家,成了谍战情报工作者。李珍一直冠夫姓,改李家为张家,家里人倒还是挺受人尊敬的,但背后也是有嚼舌根子的。
什么张母过去是地主家的女儿;什么就算读过书的革命主义者却保留封建婚姻陋习;什么买“童养媳”冲喜,这祸害人的居然一代传一代……这话明里暗里,说的都是生活在张家的赵玉儿。
那时候张母不知道从哪捡了一个七八岁的丫头回来,长得倒是不丑,就是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吃不饱饭。虽然那个年代大家都吃不好,可是就算跟三岁的病秧子张保庆比起来,那也是差远了的。
不过自从玉儿来了,张母倒是做起了甩手掌柜,别人爱咋说咋说,她就专心的做她的情报工作。虽然张家也不再做什么买卖,但肯老本儿也是够这娘几个过好这半辈子了,至于后半辈子这仨小的咋办?“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这是张母的原话。
玉儿就这样一来就学着管家,还要当姐“当娘”,还要教那俩孩子读书。赵玉儿识字,甚至可以说琴棋书画都是从小就学的,只是给后来的颠沛流离耽误了些年岁。到了张家她就又开始拾起来,不懂的就去请教张母,张母不但不阻止还从未有过半点不耐。
就这样,从一个动荡的年代,活到了和平的到来。
至于这童养媳一说,张母本来是真的没想过。
再说现在,
张家家里午饭比张保庆那里晚,吃完收拾完玉儿说是想和张母说几句话,俩人就去了里屋。
赵玉儿娘,我想……
张母咋了,玉儿,跟娘还吞吞吐吐的,是之前的书看完了吗?娘这儿还有,娘给你取去。
赵玉儿不是的,娘,我想和保庆分房睡。
赵玉儿打小就知书达理,就算后来跟着她爹奔波,她所经历的人情世故,更不会让她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在张家这么多年,要不是真的动了心思,不想再这么蹉跎下去了,她绝不会张这个嘴的。
张母玉儿啊,是不是保庆那小子又说混账话了,他刀子嘴豆腐心。等他回来,娘就好好地收拾收拾他!
因为玉儿很宠张家这俩,但家里教养孩子总需要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所以在这方面张母可算是“虎妈”级别的了。
赵玉儿娘您别这么说,他本来工作就又忙又累,再说这事儿是……是我,我想挽救下……我们的感情。
玉儿到了张家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原来那副吃不饱的样子,二三年华的她在这个时代不算是年轻媳妇,但保养的不错,现在也正是美丽与魅力结合的最好时光。
张母觉得玉儿是天生丽质自难弃,温柔又体贴,把家里弄得井井有条,脸蛋身材却还是一副十八九的姑娘样。就说这可人儿的样,也就只有保庆那傻小子会躲着藏着,换哪家男人不都得供着哄着的。
赵玉儿娘,您别怪我书酸气,我就是想试试,这么多年保庆跟我也就是……我想着分开住或许有些距离他会想到我的好,我还准备出去找个活儿干,也省着整天碍他的眼,都不怎么回家。当然,家里的事我都会弄好的,一定不让您费心!
张母玉儿啊,你是想让保庆好好想想,还是想让自己好好想想啊?
玉儿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睛都红了,憋着眼泪不出声,
赵玉儿……我是想给您生个孙子!
张母你……你说你这孩子这么乖巧懂事儿,咋就碰上那个混小子!他咋就转不过哪根筋呢!
张母看她这样是真的心疼,虽说不是自己的孩子,却真是个知心的小棉袄。这丫头就是说少做多,这几年保庆没少给她委屈受,但她从不跟自己说,都是喜儿那丫头背后鸣不平。她咬了咬牙做了决定,
张母行,别说了,今儿你就搬去跟喜儿一个屋,这小子要是还就跟你混账话……娘就认你做干闺女,你还叫娘,他不是稀罕叫你姐嘛,这回就让他叫个够!
赵玉儿那玉儿就谢谢娘了!
她很是感激张母,她的养育之恩,她的通情达理,都是支持着赵玉儿留在这个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