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秋枫似火,流水潺潺,带着红枫漂流而去,不带一丝留恋。
风轻拂,水微漾,少年一脸冷漠,心却被微微引动,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这一年,江朔9岁,已经学了两年跆拳道和其他武术的他,身量比一般的同龄人要高一些。 他是被江家捡来的孩子,江家的人对他很好,但他依旧清楚地记得,他不是这个家的人。
为了报答江家,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都要认真,小小的年纪,他就开始学武术,学金融,他比同龄人都要稳重,也更为冷漠,因为,他的世界已经冰冷了。
他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光芒四射,却都是冷光,不如阳光温和鲜明。
江易寒的母亲刚刚去世,而江易寒只有六岁,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自己一气之下就跑到了外面,而江朔,像保镖似的跟着,却不打扰。
小河边,枫叶红得像火,水声潺潺,也没有人影,成了江易寒最好的冷静的地方。
那块大石头,很宽,很大,江易寒坐到上面,注视着流去的河水,寄托上自己对妈妈的祝福和思念,让水面上的枫叶带给妈妈,泪却依旧滑落。
江朔不说话,只是站到大石头后面,刚好隐没了自己的身影,而且能看得到江易寒。
现在的江易寒需要冷静,需要发泄,而他要做的,就是确保江易寒的安全。
眼睛看着江易寒,可他的脸上,却是冷漠的,不带有一丝情感。
“嗨,小姐姐,你怎么哭了?”小女孩的声音清亮得像刚解冻的泉水,传入江朔的耳中。
循声望去,只见小女孩一身红衣,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脸上的笑容就像那向日葵一样灿烂,散发着阳光一般的气息。
他听到小女孩劝江易寒不要哭了,之后自己把自己都弄哭了,他看到小女孩的泪滑过脸颊,看到她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擦干眼泪,看到她用小手拭去江易寒的眼泪。
他听到她夸江易寒的眼睛好看,听到她说她叫童枫晚,“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枫晚。
他看到她如衣服的颜色一样活力四射,灵活地跳下石块,看到她一步一步跑开。
他看到她哭,她笑。她拨动了他的心弦。
他的世界里,只有学习,只有那些生硬的知识,没有玩乐,而那个女孩,她的哭,她的笑,她的一举一动,都随心而为,自在,洒脱 。
他是生活在黑夜里的月亮,清冷孤独,而童枫晚是白昼中的太阳,光芒四射,炽热而具有感染力。
童枫晚身上的鲜活轻快,是他无法 拥有的。他就像月亮追寻太阳的光芒一样注视着童枫晚。
小小的身影一点点消失,江朔朝那个方向看去,却一边开口朝江易寒说:“少爷,回去吧。”
那个女孩却已经成了他的太阳。他像飞蛾扑火一般,注视着她。
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像约好了似的,每天中午,江易寒都会到那块石头上坐着,而童枫晚,也会到这里,而他,依旧只能躲在背后。
他看着他们打闹,听着他们嬉笑,听着她一声一声亲密地叫着江易寒“小姐姐”,他也好想去和她说说话。
只是,他没有,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看了她很久很久。
后来,他和江易寒一起,被江淮送出了国,江易寒告诉他,自己忘不了那个小女孩,而他,也只能故作冷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心里,又何曾放下过?
江易寒不能回国,于是他们省下了零花钱,通过网络请了私家侦探,就是为了拍下童枫晚的日常。
为了回国去见她,江易寒学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从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成为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少将之才。
而他,也从来不敢放松,只怕自己差了,会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面前。
转眼间,就过去了十三年,本应大一的江易寒 ,已经提前完成了学业 ,甚至修完了硕士,回了国。
而回去后,童枫晚却成了姚清远的女朋友,他们,都希望她可以快乐,就没去打扰。
江易寒说,他要有能力去保护童枫晚,所以江淮出了起步资金,他们就开始了创业。
江枫,江是江易寒,枫是童枫晚;江是那条河,枫是那片林;“江枫渔火对愁眠”。
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姚清远出了国,而在这之前,姚杰和姚清远的妈妈见过童枫晚,理由不言而喻。
当时的他们,差点冲去把姚清远打一顿,可当时的江枫刚起步,还不稳定。
所以,江易寒专心于公司的经营,江朔,也成了最好的帮手。江枫一天天稳定,一天天变强,而这第一件事,就是搞垮他姚家的姚氏集团。
三年的时间,江枫就进了全国五十强,童枫晚也毕业,面临找工作,他和江易寒就商量着给她开后门。
这才有了童枫晚进江枫的事。
可他,却不像江易寒,他依旧觉得,他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他不需要拥有她,只要她幸福,只要她快乐。
他觉得,她值得最好的,而他,在背后看着她,守护着她就好。
可是,听到她叫他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受。她叫他哥,说明她对他,不带情欲,只是亲人,说明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他从来不知道,他是那么矛盾。
他对月独饮,本应解忧解愁,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闷。
她和江易寒恋爱了,江易寒跟他商量见童枫晚妈妈的事,他心里堵,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一句一句地说着。
他们结婚,是他亲手将她交到了江易寒的手上,他注定,只能以哥哥的名义守护在她身边。
他退下了红毯,本应喜庆的气氛,在他眼里却成了刀,一刀刀地将他的心凌迟。
外面正下着雪,他却跑到了教堂的对面。
阳台上,两个之前水火不容的男人并列而站,手里拿着香槟,却不用酒杯,直接用瓶灌。
江朔笑笑,却充满了讽刺:“没想到之前我们两个大打出手,现在却要坐在一起喝酒。”
他讽刺的不仅是姚清远,还有他自己,和这可笑的命运。
“是啊,现在姚氏破产了,我这个破落公子居然和你一起喝酒,还真是戏剧。”姚清远也笑了笑,他的脸色没了之前的神采奕奕,青黑色的胡渣更显沧桑,“说到底,我们俩是一类人,爱而不得。”
“一样,却又不一样。”江朔灌了一口酒,眼神深邃,“你至少拥有过,而我,从来就没出现在她的恋爱史中。”
姚清远没有说话,江朔眯了眯眼,又说:“如果可以,我宁愿化成这雪花,飘落到她的肩上,在那一刻融化就好,她也不会看见。”
“其实,我倒宁愿从来没有得到,,至少可以少一点懊悔,从来没得到至少可以让我保持那份幻想和美好,而得到之后又失去,会让我着了魔似的后悔,心痛,心里的折磨更让我痛苦。”
姚清远的脸上,更多的是一份悲凉和看透,姚氏破产了,而自己,也永远失去她了。
“她的生命中,主角只有一个,我们都是过客。或许,你是过客,我是配角,你解脱了,我还要扮演绿幕。不过,既然都爱她,就只要她幸福,在什么位置不都一样?反正我们都不会是那个主角。”
听到这话,姚清远看江朔的眼神有些奇怪:“好了,两个大男人,在这儿伤春悲秋算怎么回事,来,喝酒!”
“干!”酒瓶相撞的声音为教堂里的拥吻配了伴奏,雪花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