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什么?”江易寒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一样,若无其事地转过头问。
“我无所谓,您决定就好。”童枫晚有些不自然地回答。
江易寒却皱了皱眉头,童枫晚却以为是自己哪儿有惹着这尊大佛了。得罪他不要紧,自己的工作还得要啊。
“江总,您怎么了?”
江易寒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别一口一个江总,一口一个您的,在公司我们是同事,出了公司,就做朋友行吗?”
这句话着实让童枫晚吃惊不小,她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合着,是人觉着别扭啊。
“江总,您的意思是……”想明白归想明白,她却依旧感到无措。
江易寒突然发现自己的唐突,担心自己把童枫晚吓到了,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就是想多个朋友,你也知道,这生意场上,都是些利益往来,没几个真心的。”
听到江易寒的话,童枫晚竟有些心疼起来,江易寒年纪跟她也差不多,她还一天和叶代她们疯,他却要和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老油条周旋。
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童枫晚将刚才的尴尬抛在脑后,算是正常地问道。
“不要那么生分,不在公司的时候就做朋友。”
总不能太贪心,那样会吓到她的,对她,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何况,那个人还在她心里。
“行啊。”童枫晚十分爽快地笑道,“那么,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下午还有工作呢。”
江易寒不说话,只是驱动了车子,她喜欢吃辣的,那就去吃剁椒鱼头吧。
一顿饭,江易寒都没怎么动,只是在不停地给童枫晚夹菜,这一点,连童枫晚都没有注意到,吃得不亦乐乎。她可是无辣不欢的。
“你怎么不吃啊?”认成了朋友,童枫晚在对江易寒时候的时候都随意了很多。要不是她满头大汗,江易寒递纸巾给她,她还真没注意,江易寒基本没吃。
听到她生动许多的声音,江易寒心里也开心了不少,她对自己,终于是没有那么生疏了。
“最近胃不太好,不能吃太辣的。”江易寒笑笑,本来不打算说的,想想还是说了,能让她关心自己的机会可一个都不能放过,可以增进感情嘛。
这下童枫晚可急了:“胃不好还来吃什么剁椒鱼头?你傻呀你?”
“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江易寒听到童枫晚的话,心里喜滋滋的。
她语气不太好,但明显是在关心自己,应该是急了。
这人怎么……明明胃不好,却因为自己喜欢吃辣的,就直接来了,也不考虑考虑自己。
童枫晚听到这话,说不感动是假的,随着也是一阵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的?”
江易寒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总不能说自己一直在她背后吧,不把她吓跑才怪呢。
“呵呵。”江易寒尴尬地扯扯嘴角,“你刚刚在路上说的。”
“我说过吗?”童枫晚狐疑地问了一句。
“当然,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江易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就抓住这个点不放。
童枫晚看他一脸肯定的样子,想想也对,可能是自己说了却不记得,也不再问。
江易寒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等童枫晚吃完,两人才打道回府。
“江总,你停一下车,我先下去一趟。”半路上,童枫晚说道。
“说了别那么生分。”江易寒皱着眉,明显的不悦,却还是停了车。
这下童枫晚可冤枉了,她什么时候又生分了?
“那你想要我怎样?”
“叫我名字就好。”
童枫晚更委屈了,“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一听这话,江易寒差点吐血,公司那些人,哪个不是在进公司之前就把他这个老板调查得清清楚楚的?她居然到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这才是她嘛,与众不同的她。
“好吧,那我们现在再正式认识一下。”
江易寒好像无所谓地耸耸肩,面带微笑地向童枫晚伸出手,“你好,我是江易寒,你可以叫我易寒。”
童枫晚却被这动作惊了一下,这人,又有哪根筋搭错了?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叫童枫晚。”人家都这样了,她总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吧?
说完以后收回手,她又接了一句:“你的名字挺好听的,只不过……”她顿了一下,见江易寒没什么反应,才接下去,“就是悲了点,‘风萧萧兮易水寒'。”
本以为江易寒会不开心,没想到江易寒不怒反笑,“你的也不错啊,‘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你怎么知道?”
童枫晚狐疑,这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正值秋夜,漫山的枫叶红得刺目,爸爸才给她取了这个名字,但中间隔了一个“林”字,基本没人想得到。
“猜的。”江易寒笑得灿烂,“你不是要下去吗?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童枫晚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自己解了安全带下车,朝刚刚来的方向跑去。
江易寒的思绪却被拉到了好久以前。
十七年前,那个秋天,枫叶红得似火,那条河边的大石头上,坐着六岁的他,泪痕满脸。
“嗨,小姐姐,你怎么哭了?”一个五岁上下的小女孩从侧面爬上那块石头,十分欢快地说着。
他没有说话,而小女孩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你不要哭了,我爸爸说,小姑娘哭了就不好看,就没有人喜欢了。”
“去年,我爸爸离开了,妈妈说他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然后我也哭了,哭得好伤心好伤心,我舍不得爸爸……”
小女孩说着,眼泪竟也掉了下来,她很快地用小手把脸上的泪珠擦掉,接着又说。
“可是妈妈说,爸爸回不来了,爸爸他不想我哭,他会在天上看着我。可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江易寒听着,小女孩的声音哽咽了很多,转过头,却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发觉江易寒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十分不注意形象地扯起袖子擦干脸上的眼泪。
亮红色的衣服,袖子的颜色瞬间就深了很多。
“小姐姐,你也不哭了好不好,哭了就不好看了,爸爸看到会很难过的哦。”
十分稚气的话语在江易寒的耳边响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双小手就帮他擦干了脸上的泪。
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小女孩。
“小姐姐,你的眼睛真好看,颜色比别人的都浅喔。”只是他不知道,或许用另一个词,叫干净。
他哪里知道,其实他才是哥哥。
江易寒依旧没有说话,小女孩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有一个声音响起,一直叫着“小晚”,她才不再叽里呱啦地说。
“我妈妈来了,我得走了,我叫童枫晚,‘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枫晚,好了,不说了,我妈妈看到我一个人来这边又要骂我了,我先走了。”
说完,女孩小小的身子灵活地跳下大石块,朝远处跑去,又突然转过头来。
“小姐姐,你不要哭了哦,哭了就不好看了,我明天再回来找你玩。”
说完,就真的跑开了,直到他眼中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收回目光。
“少爷,回去吧。”江朔像个小大人一样对他说道,眼睛却一直注视着身影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