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年关将至，极北的小城零下二十度，下午四点多便拉上夜幕。

超市内暖意融融，金世峰推着一车年货一边摸出兜里的手机，来电显示:妈。

“喂，妈”金世峰一边规整着推车里的东西，一边答对:“马上就到，就二十分钟……没忘，买了……醋？能吃到初二吗？……那没事儿，初二大门儿都开了，我才挤出来，里边儿人太多……行，一会儿看着路边儿买。”一手拎起三大袋提了口气:“还有啥？没了啊。我这儿就出门口了，挂了妈。”

两手拎着东西，上了扶梯，随着人流一路出了商城。用肩膀怼开厚重的门帘，凛冽的寒风刮着头皮袭来，冷空气刺激的人呼吸困难，金世峰加快步子上车去。

金世峰发动汽车，广播声起:“各位听众朋友，现在为您播报最新道路消息，北京时间16:55，南门坡发生货车自燃，我们的交警消防官兵第一时间疏散路面，已控制住火势，所幸并未有人员伤亡，目前该路段已被封锁，各位司机……”

看这情况估计会迟点儿到家。

金世峰打开导航，转着方向盘瞅着路口。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地忙工作，眼看着近三十了，爹妈给介绍了一姑娘，想着也该成家了，就答应年假回来，一是陪家人过个年，二是解决个人问题。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买醋，多年不回老家，这边高楼林立，变化太大，金世峰勉强能认识家门口的花店，哪里有卖醋的地方，一时间还不好找。

缓缓沿着路边行驶，金世峰一边低头侧看路边的门面店铺，嘴里不自觉小声念叨:“醋，哪里有醋。”

事故发生的很突然，当金世峰听到撞击声的时候已经晚了，恍惚中他记得看到一家开门的便利店，“那里有醋卖吧。”

疼痛是一个人的应激反应，它能保护人们避开伤害，也能帮助人们感知存在。

“我还活着。”出事后的金世峰再次恢复意识后第一时间如是想，扒开眼皮，入眼的是灰仆仆的尘土。金世峰眯着眼睛透过灰尘努力调动周身感官，听到细细碎碎的动静，听着像是石头敲击声。

谁在放打击乐？想也不可能。

金世峰转动脖子，僵硬的咔咔响，又酸又痛。果不然看到一个乞丐打扮的人形生物正拿着东西敲打一块大石头。背景神似一个粗糙的墙，像是在昏暗的山洞里。

对于眼前的场景，金世峰不由得在心中发出“我是谁？我在哪儿？”的疑问，前一秒在城市里后一秒怎么就在这儿？这梦有点儿逼真。

有节奏的打击声入耳后不是太刺耳，金世峰就着声音，糊里糊涂的感觉脑中有一块儿铁被一下一下打成正方体长方体一会儿又成圆柱体，竟渐渐泛起迷糊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依旧昏昏沉沉，眼前依旧很暗，金世峰感受到身下的皮褥子再次确认这儿是一个洞穴，用了力气试图起来，才发觉一只腿断了，疼得很。咬牙查看肿起来的地方，没有开放伤，感觉应该是横形骨折，没有损伤神经血管问题不大。

山洞外不远处，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围着一口大陶锅。他们兽皮衣服，看起来蓬头垢面。

轰轰抄着一柄长把手木勺，先给一群女子盛满食物，然后是小孩儿，其他男子依强弱体魄分得食物。

像往日一样，热气腾腾的锅旁，女人孩子男人们叽叽喳喳有说有笑。饭食快结束时，一个高个儿汉子端着一个小木碗凑到轰轰跟前。

“彪，他会死的。”轰轰盛满那只碗:“还是个没用的男人。”

被叫做彪的男子不动声色，端了碗向洞穴走。

彪回到洞穴里看到那个男人摸着断腿在抽气，真可怜，他想。

听到动静，金世峰转过头去看，一个人影走近，他试探着问:“大哥？有电话吗？方便借用吗？”

回答他的确是山洞里的回声，那人走近后，捧着一碗热乎的汤，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声音很低沉一堵墙似的。

金世峰有点懵，这哥们儿是个人吧，我在哪儿？

迅速冷静下来，当即决定先治腿，接过木碗一瞧还是骨头汤。喝的见了碗底，冲着那人比划着要东西。

彪看了半天，心有灵犀，给金世峰找来一堆树枝还有麻绳。看着这个人小心脱下两层薄薄的不知是什么皮的衣服，用树枝绳子绑着腿，一边咬牙闷痛。彪隐约觉得眼前的男人来历非浅。

彪见过有很大的部族，战士们断了胳膊腿会被绑住。曾经他们部族也有人试过，但是最后腿坏了，人也死了。

“你是大巫？”彪问。

金世峰知道眼前的人是疑问的语气，但是言语不通，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一脸听不懂的表情。

“算了，怎么会有大巫出现在外面。”彪拿走碗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