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体贴的帮温竹选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庄园,从房间的阳台上眺望就可以看到整片的郁金香。温竹整日的站在窗边,双眼毫无波动的望着不远处那随风摇曳的白色花朵,沉静的脸上毫无表情。SUN也只是默不做声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处理着手头上堆积下来的文件,时不时的抬头留意着温竹脸上的神色。身后贴上一具躯体,温竹下意识的一颤,却也只是这么一个微小的挣扎之后,便安静下来任由SUN抱着。“...我想要工作,你会帮我的吧?”虽然是疑问句,但温竹却没有回头,语气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仿佛再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平淡无味的话题一般。微微皱了皱眉,SUN很快恢复了一脸的笑意:“好啊,来公司帮我怎么样?”沉默的点点头,温竹把身体的重量放心的交给身后的人,闭起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白色郁金香...逝去的爱情...SUN经营的是一家远近闻名的花卉公司,集种植,培育,嫁接,运输,出口,贩卖于一体。而温竹的职责就是跟在SUN身边,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助理,只要能和这些美丽的花在一起,温竹也乐得清闲。宝宝是SUN特地买来送给温竹作伴的,她到现在还记得温竹在看到当时只有几个月大的宝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痛苦,欣慰和释然...她不禁开始怀疑,这样一只普通的萨摩犬,和温竹会有什么样复杂的联系...好在有了宝宝的陪伴,温竹开始爱笑,开始渐渐对她敞开心扉,她很高兴看到温竹的转变。荷兰是全球第一个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所以在荷兰的街头,到处都是手挽着手旁若无人亲昵的同性伴侣。温竹从一开始的尴尬逐渐开始适应,到后来面带微笑的对着眼熟的T或者P点头致意,甚至用流利的英语攀谈起来。对此SUN还是很赞成的,毕竟自己也是个LES,让温竹多接触一些对她来说没什么坏处。温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安静的坐着,耐心的听着身边的满脸幸福女孩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她和她的另一半相遇相爱的过程,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嘴。“温,你和Keizer是Lover么?”眨了眨眼睛,身边的人突然抛出问题,把温竹震得半天没缓过神。“嗯?不是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虽然还是笑着,但温竹脸上的笑意却再也无法蔓延进眼中。“总觉得Keizer对你好好啊,我记得以前她对Kenau就很一般的,Kenau还给她生了个儿子呢...”“Jan,别说了!”温竹还是那副浅笑的样子,修长的手指却不自觉的绞在一起。很奇怪,听到SUN有儿子,她的第一感觉不是伤心,而是惊讶!她很好奇,两个女人也可以结婚生子的吗?“温,我和Jan打算结婚了!”“恭喜!”“谢谢,你和Keizer会来参加婚礼的吧...”“当然!”“太棒了,我们不醉不归~~~”“呵呵,好...”在荷兰,同性恋人的婚礼可以同样热闹,该有的程序一样也不少。温竹手捧一束包装精美的紫色郁金香缓缓步入礼堂,带着一丝不该出现在脸上的悲戚神色仔细打量着庄严而神圣的大厅。“温,我们坐吧!”伸手碰了碰出神很久的温竹,SUN不放心的拉住温竹的手,面带忧色的皱眉:“怎么这么凉?哪里不舒服?”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温竹摇头:“没事...”笑着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接受众人祝福的一对新人,温竹忽然一愣,一个念头突兀的蹦进脑海中。如果现在站在那里的,是我和梁睿...自嘲的甩甩头,温竹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在心里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温竹,清醒一点!这是荷兰不是中国,这是阿姆斯特丹不是T市,旁边的人是SUN而不是你日思夜想的梁睿...由衷的祝福着这两个相爱的人,温竹随着四周的人小幅度的扭动着身体,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种令人迷醉的气氛之中。回到庄园已经是傍晚,温竹推开门一把抱起迎面而来吐着舌头狂摇尾巴的宝宝,宠溺的挠了挠毛茸茸的小脑袋,温竹一脸淡漠的冲身后的人说:“明天我搬出去。”“为什么?这里不合心意?”SUN难得一见的慌张起来,还来不及脱掉身上的外套就一把拉住温竹,秀丽的眉毛皱成一团:“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温?”“...SUN...”放下抱在怀里的宝宝,温竹好笑的点了点宝宝因为不满而略微皱了皱的小鼻子,疲惫的叹了口气:“你当我是什么?情人?还是禁脔?”“温?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危险的眯起眼,SUN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毁灭性的狂躁气息。“听说?证明你还是有故事的...”不在意的耸耸肩,温竹弯腰脱下细长的高跟鞋,没形象的揉了揉脚踝:“介意和我聊聊吗?”SUN在对上那双被温柔细腻填满的浅棕色眸子时,全身的戾气都消失不见,变得落寞而平凡。那个人前强势独挡一面的KeizerMary也有脆弱需要安慰的一面,而这样的SUN只有温竹才可以看到...“我...结过婚...”“结过?”“是...我妻子很温柔,很漂亮,也很能干...”“...然后呢?”“我们结婚三年,有一个儿子...”“儿子...”“嗯,人工受孕,荷兰的医院有捐献的精子,Tulip坚持要自己生...”“她,现在在哪里?”SUN脸上飘渺的笑容一窒,随后垂下头把脸埋进掌中:“生Abel的时候,难产...”温竹沉默的伸出手抱住SUN颤抖的双肩,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放松下来。依旧带着让人沉溺其中的笑容,温竹轻声说:“SUN,你的妻子是个强大的女人,我尊敬她,羡慕她...”第二天一早,温竹提着干瘪的行李包,牵着宝宝走出庄园。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窗撒进客厅,照在沙发上熟睡的人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梁睿,我是安佳!”“是不是有温竹的消息了?”“...还没有,梁睿你没事吧?我听说你把船期推掉了?”“...嗯...”“干嘛不去啊?多好的机会...”“突然没有什么兴趣了...”“该不会因为温竹不在,你就不想出国了吧?”把玩着打火机,梁睿安静的举着手机贴近耳边听着安佳的唠叨,却不再言语。“公司有那么多的船,就算温竹还在你们也不一定分在一起啊...”“...你不明白...”“是,我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彼此互相喜欢却越走越远!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宁愿和不爱的人在一起也不肯回头看温竹一眼!我不明白为什么温竹宁愿和...”“...是啊,我也不明白...”“梁睿...”梁睿缓缓摁下挂断键,垂下的左手一阵酥麻,柔软的触感不住的拱着自己的手心。贝贝用湿漉漉的鼻尖蹭着梁睿的手指,可是在闻到刺鼻的烟草味之后厌恶的呲了呲牙扭头离开。无奈的看着贝贝胖胖的身子一扭一扭的消失在门后,梁睿仰头看着天花板,把手举到眼前。因为长时间接触香烟,食指和中指之间已经变得暗黄,皮肤上还留有浓重的烟草味道...幽幽的叹了口气,梁睿突然作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和家里摊牌会怎样?随后她苦笑着拍拍脸颊,估计会净身出户吧...被赶出去还是打出去呢?还是这般懦弱,梁睿啊梁睿...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勇气...没勇气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没勇气骄傲的宣布自己是T,没勇气霸道的留下温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