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父临渊

不知道是不是月离歌的错觉，她觉得慕临渊在忍笑，而且忍得很辛苦。

其实对于月离歌来说，无论父母兄弟对她好不好都无所谓，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待在这尚书府的一亩三分地，她直觉知道自己一定有更广阔的天地。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不受“家人”待见的打算，然而事实可能似乎有些出入。

慕临渊寒月，人都走远了，下来吧！

她的父亲慕临渊向着她招手，月离歌这才细细地打量他：

入眼的脸庞清秀而憔悴，柔顺的墨发半束半散，透明的唇少了些血色，那双同样的珀色眼眸中却如清露般明晰。

身子瞧起来有些瘦弱单薄，但身上有浸过书卷的清华气息。也许是保养颇佳，看着比他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倒也不难想象他青年时是多清秀俊俏的美人。

慕寒月爹爹？

看着慕临渊对自己还算友善的态度，月离歌想了想，倒也演得真切地唤了一声。随即便从屋顶一跃而下，轻快且毫发未伤。

月离歌直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记忆未知全貌，怕是多说多错。

慕临渊寒月方才听到了多少？

慕寒月都听到了，四殿下想跟慕玲珑订婚，要跟我解除婚约。

月离歌神色淡淡，不论怎么说，这件事都百利无一害，跟那种恶心人的东西栓在一起过日子，哪怕是挂名她也不稀罕。

慕临渊……我还以为你又要伤心好久。

慕临渊之前被百里辰羞辱后，寒月就想着要寻死……就算拦住之后也吵着要见他。

慕临渊月儿，爹不希望你能成材，只要你快乐就好。

慕临渊的气息有些不稳，似乎身体不太舒服，但仍将话说完，皱了皱眉。

月离歌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只觉得有些酸，想来是受慕寒月未散尽的魂影响。只可惜小姑娘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大概是被父亲真心疼爱的那个。

慕寒月爹不问我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月离歌仔细想了想，如果慕临渊问了，那她就好心的告诉他——一半吧！

慕临渊你总会有自己的理由，再说你大了，咳咳……

慕临渊说着低声咳嗽起来，又继续道，

慕临渊你大了该有自己的决断了，就算洛儿在，也会高兴的。

洛儿。

是慕寒月的母亲，洛烟霞。

和官家出身的慕临渊不同，洛烟霞是真正的江湖侠客，有着武林人的飒飒英姿，亦有着修仙者的仙灵神气。她不以仙者自居，反而喜欢游走在世俗中行侠仗义，也正是慕临渊喜欢她的原因。

一想到他的妻子，他的目光便柔和起来。

月离歌暗里思忖，尽可能地在慕临渊话语中得到更多的讯息，他说“就算在”就是说慕寒月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尚书府可能连一个当家主母都没有。

也正是这样，所以慕临渊时间和能力有限，以为放任自流，自己不关注慕寒月就是给予她保护，不让她被人记恨？

月离歌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道：可是不是所有诸如此般的暗中保护都会起到同样有效的效果。

慕寒月那爹爹是怎么看待慕玲珑和百里辰的呢？

月离歌干脆利落地抛出一个问题，面上冷清神色未减，始终是淡淡的。

她想的是之前慕临渊直呼“百里辰”，也大概对这样一个小辈是没有敬畏之心的，所以也顺着父亲的心意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