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爷爷这才满身伤痕的跑进把我从床上叫醒。
被噩梦闹得满身虚汗的我一看到爷爷便赶紧坐起抱住他,生怕一个不注意爷爷就不在我身边了。
爷爷轻拍后背安慰着我,而我不知道的是,爷爷的目光早已被窗户上留下的血渍给吸引了去。
之后我才听爷爷说,辛亏当时那附在大伟身上的长虫精喊门我没答应,若是不然他回来的时候我早就不知当了那哪个精怪的腹中食粮。
爷爷也没有责怪我自己偷跑出去,说出不出去改变的只是时间问题,该来的还是要来。
当天中午爷爷便带着我上镇上购置东西,过年期间还能开的店似乎整座镇上就只有那么可怜兮兮的一家。
还好,爷爷要买的东西这店里都有,就连爷爷昨晚上用的那个红粉也有的卖。
正当我们领着大包小包走出店门时,一阵狗叫声吓得我差点飞了起来,俯身看去,一直眼角挂着眼屎淌着泪痕的小黑狗正趴在笼子里冲我摇尾巴。
据店家说是主人家看不起这条黑不溜秋的狗子,才想着转手给卖了,关键是这狗子太能吃了还不见长肉。
我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爷爷,而爷爷似乎也正有此意。
我给它起名叫啸天,而我自称二郎神,坐在前面蹬着三轮车的爷爷也被我这个响当当的名号给整笑了。
太阳还不到七点就已经做好落下的准备了,当我们回到村子后,村口正围着一堆人,好像正是为了迎接我们才站在哪里的。
带头的是村长,刚一见到我爷爷便冲了上来,爷爷让我带着啸天先回家,可是却被这些村民给拦住了,说什么也不让我进村。
平时和蔼可亲,深受村里人敬重的爷爷这下子也怒了,撂下手中的车把便跳了下去。
“凭啥不让俺孙儿进村,整天待在家都快闷出个屁来了,你们还想着得寸进尺?真当俺老林是好惹的?”爷爷用手指着村长说道。
我抱着啸天坐在车厢里不敢说话,只不过爷爷这个比喻就有点那啥了。
村长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但村里人却丝毫不让,在我们这有句俗话。
“你扯任你扯,有理便是爹”。
“林九叔,这次真的是莫怪俺们针对这娃了,俺隔壁家的刘壮实半夜打牌回来,就看见你孙子和那张大伟在一块打架,还把人张大伟给打死给扔在人杨三婆家的草垛里,这是人刘壮实亲口给俺们说滴,大伟的尸体也找一个着了。”
听着这四十有五的婆娘说完这么长一句话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刚在心底佩服了一下,怎么可就又扯上我了?
还我把人打死了?那货趴在我身上那么长时间我还没告他非礼我呢!
还有那个刘壮实,我喊那么大声居然都能听错,爹妈果然没白起这个名字。
我一转头便和爷爷疑惑的目光对上,爷爷肯定认为我是无辜的。
等把车子放在家后,爷爷让我留在家里,可那些村里人却不乐意了,说什么还让我去认个尸,怕心里的自负感在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着。
还没等爷爷说话,我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爷爷看着我的身影长叹一口气后也跟了上来。
爷爷先是让村民们带着去看了看张大伟的尸体,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老谭泡菜”般的腐臭味,这着实让我有些沉闷的脑袋有些“酸爽”。
整件屋子除了家徒四壁,墙角见蛛网就别的的词可以形容了,桌椅上落满的灰尘似乎有小半年没有收拾过了。
过后我才得知,张大伟亲娘在爷爷捡到我之前便过世了,留下一句“逝者安息”后我便随着众人来到放置张大伟尸体的地方。
就在正对着大门的客厅中间,让我有些暖心的是村里人还不计前嫌的为大张伟凑钱买了一副棺材。
爷爷让众人打开棺材盖,并帮我捂好口鼻,尸体的酸臭味简直就不是正常人能接受得了。
不少村民已经飞速的跑出院子干呕,爷爷不嫌恶心的伸手进去拉开张大伟的领口。
我也迅速的往里面瞅了一眼,之后爷爷这才让人把棺材板盖好,并且还特意吩咐几人用鸡血往夹缝处涂抹上。
然后爷爷和我便要去见见这个“四肢发达,不长五官”的刘壮实。
我随着众人走在路上悄悄附在爷爷耳朵上说道:“爷爷,张大伟的脖子怎么没有蛇鳞了?”
爷爷并没搭理我,只是摇了摇头让我不要再多说,而我不知道的是,爷爷此时的心情越发凝重。
据身边村民所说,这个刘壮实似乎也没有妻子,但他有个在外地上高中的女儿,相比起张大伟,这个刘壮实便勤奋多了,每天早出晚归,哪能挣钱便在哪干,一点也不挑活。
我们一行人在雪地里走着,空气宁静的出奇,也不知是怎么地,总感觉周围有人在盯着我,目不转睛的那种。
但每当我扭头看去,那种感觉便瞬息全无,但一不去注意它,那种感觉就又回来了,就感觉是玩我似的。
很快,我们一行人便出现在刘壮实的家门口,虽说也是道木门,但显眼的红灯笼和新对联让我不禁觉得是个刘壮实的为人似乎没有那么差。
但奇怪的是,村长敲了不下十几遍门都没听到里屋人应声,就在众人感到诧异的时候,爷爷下令让几个健壮的小伙子上去把门给蹬开。
就在村长抱怨着这行为不好的时候,门已经被蹬开了。
众人跟着走了进去,顺便还不忘喊着刘壮实的名字。
而我刚走过一个房间门口便被吸引住了,轻轻一推,门没有上锁。
房间里边充斥着属于女孩子的香味,墙上挂着一副副黄色奖状,从幼儿园到小六再到到初三,几乎每个年级都能领到奖状,看样子还是个学习良好的优等生。
他爸爸肯定很骄傲,骄傲自己能有个这样优秀的女儿。
在看去,整洁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照片似乎很老旧了,但上面还贴着许许多多的卡通贴,照片中有两个人,那个高个子男人应该就是刘壮实了吧。
果然人如其名,不是很帅,也不是很丑,属于那种耐看型,也不知道他的妻子是有多漂亮,女儿居然能生的如此清秀,即使没长开,都能被称得上大美人一个,甚是养眼。
还没仔细多看,屋外便传来爷爷的呼声,我放下手中的照片跑了出去。
爷爷一行人正围着这家的卧室,好不容易挤进去后我傻眼了。
那个说我坏话的人现在正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家的土炕上,周围人的眼里不是出自对我的愤怒就是对眼前死者的默哀。
眼前的人毫无生气,冰冷僵硬的肢体似乎告诉着我,他已经死了。
直到爷爷叫我走过去,我才慢慢回到现实。
爷爷再一次掀开刘壮实的衣领,我愣住了,刘壮实脖子正是一排排紧密相连的绿色鳞片,显然他是被精怪给控制住身体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傻眼了,这样一来所有的所有就都解释的清了。
在第三天埋葬的途中,我随着爷爷跟着去了墓地,回来时,我的眼里就像是进了沙子,一直往外淌着清泪。
似乎这一切都因我而起,爷爷拉着我的手并没多说什么。
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