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猪刚鬣这边,他也不傻,看高老夫人这架势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无非就是怕那当差的再回来抢她闺女,想留下他当个收家门的。
其实猪刚鬣真有点儿怀疑,他长得像门神么?怎么一个个都想留下他看家护院。
猪刚鬣本来不想答应,但是他想起那无夫的观世音说起过,那个取经人有可能就出现在这儿了。
怎么办?是要回福陵山等着,还是在这儿等待取经人?
…………
琢磨了半天,猪刚鬣才开口道:“高员外,高夫人,俺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就是想让俺留下替你们看院子是吧?”
高夫人止住泪,看过去道:“若恩公真愿意留下来,那价钱好商量。”
她说完,然后手掐了高员外一把,高员外也皮笑肉不笑地点头,“是啊,我们高家不会亏待壮士你的。”
猪刚鬣抬手,“不用,你们管饭就行,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但我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家小姐的耳环,就她现在戴的那两支。”猪刚鬣道。
“耳环?!”高员外和高夫人齐齐懵了。
………………
“什么?他要留下来?还要我的耳环?”高翠兰正在梳妆,听到后面丫鬟的禀报后,她转过头惊道。
丫鬟小巧点头,“是的小姐,是老爷和夫人请他留下为咱们高家看家护院的,为的是怕小姐再被听差的抢了去,他说不要钱,管饭就行,还说要小姐您现在戴的耳环。”
高翠兰也是个眼灵心明的女人,想起猪刚鬣刚刚的话和惊讶的样子,高翠兰就猜测,这个耳环该不是他家里谁人给当了然后让铺子发卖,倒让她给买上了吧?
猪刚鬣是妖,他又不用耳环,上次落到他家,也没见什么家里人,但是之前听他说过他好像有个妻子,叫什么卵二姐的,难道这耳环是她的?
如果真的是如他所说,那她是错怪他了么?抓她去烧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妻子?
高翠兰猜到这个,心里却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她放下木梳,然后抬手从耳朵上摘下耳环,起身交给小巧,“你哪去,就只管交给他,其他什么都不要说,也无需理会他。”
“是,小姐。”小巧说着,然后拿着耳环下去了。
高翠兰又坐在梳妆台上,她看着镜子里的女子发呆。
这个猪刚鬣现在看着虽然不像他妻子那样残害人的妖,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到底是妖,谁知道留下来还有什么私心。
罢了,先看看吧,他要是安安分分还好,要是心怀鬼胎,那她得赶紧让爹去请个法师来,看不把他的猪头给剁下来!
猪刚鬣就留在高老庄了,他白天就和高家家奴一起给高家做苦工,他是妖,力气也比常人大,搬粮食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因为能干活,所以也颇得高夫人喜欢。
唯一一点就是,高员外嫌弃他吃的太多,但猪刚鬣才不管,他之前本来就说过管饭就留下。
不过幸好高夫人对他是越看越喜欢,奈何高员外也说不过她,就只能任由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到了晚上,猪刚鬣啃着果子坐在窗子处,他抬手,手里多了两串金叶子耳环,借着月光看,那耳环还能发着金色的微光。
卵二姐,我把你的耳环拿回来了,但是……却没办法给你带上了。
猪刚鬣垂下眸,然后咬了一口果子,抬头眺望天上的月亮。
“这个耳环,是你妻子的?”
耳边忽然一道女声,猪刚鬣猛地转过去,发现高翠兰竟然躲在一旁走廊的木头柱子处问他。
“……”猪刚鬣。
猪刚鬣收起耳环,然后跳下来,抱着肩吊儿郎当地,“高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不休息,跑出来作甚?”
“你来我高家想做什么?你何时才离开?”高翠兰开门见山道。
眼见着这猪刚鬣是越来越讨她爹娘的欢心,高翠兰心里急,她想开口说清猪刚鬣的身世,但是就怕打草惊蛇让他知晓了给她家灭门。
妖怪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高翠兰自然害怕。
“我来你高家?”猪刚鬣想笑,“高小姐,你怕是问错人了吧,这你应该是去问你爹娘,是他们请我留下来给你们高家看家护院的。”
“要不是我,你都被那些听差的给抢去了,要是当了那老头子的妾,想必你也不愿意吧?”
高翠兰看了他几眼,随后问了一句与刚刚无关的话,“你手上那个,是……是从我手上拿回去的,你妻子的耳环么?”
猪刚鬣顿了下,但并不打算瞒着她,“是。”
“那天,真的是你妻子想要烧我,不是你?”
“她也是一时冲动,最后也后悔了,所以放了你。”猪刚鬣道。
其实他还不希望她放了,说不定还可能浴火重生呢,虽然背负了一条人命……
猪刚鬣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那姑娘的晶亮的眸子,他轻轻叹息一声。
罢了,也许这就是天命吧。
不过说来也怪,卵二姐那个笨丫头,竟然能把另一个女人骗上山,那这个高翠兰是有多笨?
还是说在人间的姑娘都太单纯了,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么?
猪刚鬣还在沉思,高翠兰就叫了他一声,“猪刚鬣。”
“恩?高小姐有什么吩咐?”
“既然是你妻子想要杀我,那,是你救了我?”高翠兰歪着脑袋问。
“不是,是她放了你,所以我才能施法护住你的心脉,不然被火烧得太久,晚了我也救不了你。”
高翠兰不相信,“你们妖怪有这么好?”
“哼,也许没有这么好,要不然也不会把你带上去想杀了你。”猪刚鬣哼笑一声。
“我要是卵二姐,就不会把女人抓上去烧,当个通房才好呢,毕竟我是男人嘛,就喜欢你们人间这样嫩的女人。”猪刚鬣吓唬道。
“你!”高翠兰蹙着柳眉退后了几步,“我警告你别乱来,否则我就叫人了!”
“随便你,你要是把大家都喊过来也好,但你要清楚这是我的房间,你一个小姐夜里不睡跑我这儿来,难不成还是我的问题了?”
“你,你真够无赖的!”高翠兰气得握紧拳头,手帕都拧在了一块儿,“你就不怕我把你是妖怪的事捅出去,让那些法师来对付你,就算是我爹问起,我就说是你夜袭,想杀害我。”
猪刚鬣拢着眉头,“什么话,夜袭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随便说的么?”
他说完,然后转身从窗子跳回了屋子里,“高小姐,你要还想让我保你到出嫁之日就少闹腾,不然被那老头子抓去当妾我可不管了啊。”
听到男人略微调侃的语气,高翠兰蹙眉斜了那窗子一眼,然后心里带着闷气离开了。
猪刚鬣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也准备回去睡觉了。
猪刚鬣躺下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一声女人的低泣,猪刚鬣猛地惊起,然后从榻上下来,跑到窗口处往上一看。
只见那高翠兰的屋子处竟然带着一道微弱的红光,猪刚鬣惊了一下,然后踏着窗子跃上去,施法打开她房间的窗子跃了进去。
猪刚鬣刚到房里,就看见高翠兰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地在床榻上打滚,嘴里还轻声呜咽。
猪刚鬣犹豫着走过去,“高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疼……好疼……”高翠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身体里好像有道火焰在烧,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难受极了。
胃里好像在着火,好像随时都能喷出火焰一样,高翠兰受不了了,最后捂着心口从床榻上滚了下来。
猪刚鬣总算是看见了,她心口处泛着的红光正是那凤凰火。
看来是当时卵二姐和她一个身子浴火,虽然卵二姐心软将她打了下来,他也用水阴之气缓解了她体内的火灵,但高翠兰到底是凡人,而且这等神火炙热无比,就连卵二姐都不能承受,更何况高翠兰一个凡人。
虽然当时他用水阴之气缓解救了她的命,但却不能根治她体内留存的神火。
夜里阴气重,水阴之气还可以压制这神火,但到了白天阳火旺盛,残余的水阴之气无法护住她的身体,那熄灭的神火又在体内里复燃了。
女子主阴,高翠兰还带有元阴,这神火还不能在短暂时间内灼杀她,所以她还能撑到猪刚鬣来。
猪刚鬣见高翠兰十分痛苦,犹自回想起当初卵二姐也是这般在他面前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他当即就施法救援。
青白色的水阴之气缓缓注入高翠兰的身体,使她体内的火灵慢慢缓和了下来,身体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
高翠兰感觉到身体一阵冰凉,已经缓和了不少,她轻轻喘息着睁开眼,只见那人额头冒着细汗,正在施法为她治愈。
“你……”高翠兰微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却被猪刚鬣打断了,“小姐莫怕,我定会救你的。”
我不能让你和卵二姐一样,我已经救不了她了,更不能让下一个无辜之人丧命。
高翠兰的身体的神火再次被压制了,她感觉好了不少,猪刚鬣见此就收了法,然后将她抱回了床上,又从窗子处跃下去了。
猪刚鬣面色不是很好。
这凤凰涅槃的神火十分强悍,堪比朱雀上神的十方神火,除非能取来天河内所蓄存的弱水,配合水阴之气注入才能将其熄灭。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天界的神将了,连南天门都上不去,又如何能取来这弱水?
难不成,要去求那些天官么?
猪刚鬣想到这,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然后一拳杂碎了一旁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