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犹豫,如果早一点走就不会留下后背这道伤了,“我是笨蛋。”
“小少爷,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女仆拎着托盘走进房间,托盘上放着清淡的小粥,目测没有肉。
“我想喝水。”
女仆把托盘放下,素质极佳的微笑点头,“好的。”
这个女仆是和他相处了很久很久,是组织里一个能力不出众却呆了很久的人,至今都没有代号。可能也就做女仆合适一点,于是gin从美国回来以后就把她调到自己身边服侍。
美国FBI总部,赤井秀一只在审问乔治的过程中秘密露了脸,威廉在洗手间里风骚的梳理自己的一头棕发。“天呐,我的父亲难道是个谢顶的地中海吗?我感觉自己快要秃了!”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几下,威廉只顾着自己整理发型并没有接。直到震动频率低了下来,归为一片静止。他不动声色的理好衣物,两手插兜便一路搭讪着美女走出了总部大楼。淡定摸出手机,回拨。“我说,这个时间段你给我电话做什么?”威廉有些暴躁的问手机另一端的人。
魏尹推了推眼镜,手里的另一部iPhone正在快速敲字。“你见过赤井秀一了吗?”
“那个家伙啊,没见过。不是死了吗?”威廉眼睛悄悄盯住了一个身影,他似乎看到了熟人。
“你的消息应该不至于闭塞到这个地步,还有那个乔治他是什么意思?把我供出来也太不道德了。”魏尹嗤笑着道。“FBI针对的就只有你的那个好朋友,跟我又没关系,干嘛非要拉着我淌这趟浑水?况且你已经被排除在外,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来自中国的小天真,FBI没有针对谁,我们针对的是在座的各位。你以为gin倒台了,你能独善其身吗?下一个就是你了。”威廉带着三分轻佻七分威胁告诉他,撅嘴吹了吹自己的刘海。“我的处境,轮不到你来操心。”
“你们管的比海还宽。”
“不是哦,我们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
只听见魏尹冷笑一声,“说正事,这次什么情况?”
“就是乔治终于被捕了呗,还能有啥?”
魏尹握着手机看清楚屏幕上的消息,嘴角上扬带出一片阴翳,“你别当我是傻子来糊弄。”
威廉大笑两声,还没笑完就听到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可以想象得到,魏尹将会销声匿迹躲起来避风头。
“啧。”威廉站在原地发送了一封邮件,伸展了手臂又走回总部。
少年今天乖巧的有些反常。或许乖巧这个形容词不太适合他,说成是安静更为贴切。gin坐在小桌边擦拭着爱枪。这把伯莱塔跟了他很久,就算说成是左膀右臂也不为过,如果哪一天丢了枪,他会完蛋。
他自认为。
男人拿着枪一一瞄准房间里的摆件,从水杯到烟灰缸再到花瓶,最后对准了新一。“你非要和我作对的话,我就马上开抢打烂你的这颗聪明绝顶的脑袋。”
“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能做什么?”
gin似乎被他这句话取悦了,勾着唇把那个极度标准的举枪姿势撤回,继续擦拭着,“能让我做。”
话语暧昧,眸子却带着杀气直勾勾盯紧着床上虚弱的少年,他很清楚这个少年的智商究竟有多高,也知道新一意欲何为,他愿意奉陪。
gin把枪放到新一手上,沉甸甸的重量令新一心慌。
“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握着新一纤细的手把那把伯莱塔抵在心口,不顾少年惊恐的挣扎他便强行按着少年指尖准备扣下扳机。
“你做什么?”新一受到了惊吓,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你只要轻轻用力,我马上会血溅当场,你就可以走了。”说到这里,男人露出一个病态的笑,手下使力。
“不要!”
新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了男人的手,那把枪也随之甩开到两米开外,“疯子!”
“这把枪似乎不太适合,但你玩过俄罗斯转盘吗?”gin走过去弯腰把枪捡起放到了桌面上。“这样吧,我们换一把。”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送进来一把左轮手枪。新一看着他检查弹匣,里面至少是有一颗子弹。gin甚至是毫不犹豫,连眼都不眨地对着新一迅速开枪,少年惊恐的闭上眼,浑身僵硬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才睁眼。“不要!你干什么?把枪放下!”
“不行。”他冷着脸朝自己心脏开了一枪,依旧空弹。
新一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突然间他想到一个可能。“你知道了什么?”
“看来你并不想玩这个游戏,那换个人玩吧。我抓到了一只老鼠,你想去看看吗?”男人附在他耳边低声问询,却压根不等回答,将新一轻松扛在肩上带到了客厅,他的肩硌着新一的胃让他难受地想吐,头朝下的姿势更像是狂奔了一千米后缺氧般,涨的脸色通红,后背伤口撕裂开来的疼痛更加清晰传到大脑中枢,还有些痒。等新一落到沙发上的时候,客厅绑着一个人,头被黑色布袋盖的严严实实看不清真容,被压着跪在gin的面前。
看身形是个女人。
难道?
新一开始寻找女仆的身影,却没能找到任何踪迹。揭开头套,正是照顾了新一许久的女仆。她被一块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抹布把嘴堵的严严实实的,无助摇头,泪水溢出眼眶不停划落。
“认识她吗?”
新一攥紧拳头强行调整面部表情不去回答。
gin抬起手便有人递上一把手枪,连眨眼的空档都没有,鲜红的血窟窿就印在了女人的脑袋上,她的眼睛还大大的睁着就失去了神彩,似乎还在瞪他。
gin歪着头把新一揽到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让新一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们所坐的位置一星半点的血沫都没有沾上,vodka业务能力极强,熟练指挥着小弟清理现场,尸体很快就被拖了下去。刚刚开枪打死女仆的手正轻柔地拍着新一的头顶,一遍一遍安抚受惊的少年。他问:“现在,还有人带你跑出去吗?”
新一打了个寒颤,拇指无意识的掐紧食指,gin却用另一只手握住少年的手指,十指紧扣,他的下巴抵在新一头顶,专属于男人的味道铺天盖地席卷了新一鼻腔,少年一度要窒息在这种气息里。
“不识好歹。”他的话语极为冷淡,眼里蕴酿的风暴几乎抑制不住喷薄而出,gin低头轻吻新一的头顶,从胸腔震动中发出一声轻笑。
“阵,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非我不可?”
听到这个名字出自少年之口,gin的心脏突然跳的飞快,他静静的去消化这种不明所以的感觉,vodka眼色极佳的带着小弟退下去。
“去自首,我会等一个全新的你,可以活在阳光下的你。”
少年突然被抱的很紧,那种力度就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后背伤口被按压疼的厉害。“放手!”
“不放。”
“伤口疼!”
他不可能被宽恕,他永远都不可能自首。可听到少年这一番话,还是会开心。哪怕他在算计他。感情向来是想要更多的那方为输家,gin输的一败涂地。因为他太贪心,代价也太大。需要用一切去换。
“你会记得我吗?”
“我会。”
我爱你,我的神。
我愿意。
两个人敞开心扉说了不少矫情的话,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个故事已经走到末路,要彻底结束了。
逝去的生命无法重生,流出的鲜血无法收回,恶魔即使放下手中的刀刃,也无法得到上帝的原谅。
多少颗安眠药呢?
新一跟着suze离开了别墅,电网早在不通电的空隙被人为划开一个可供人通行的大洞,新一最后回头望了望满是荒芜的别墅,抬头朝窗台笑了笑。他顺着洞口爬了出去,头也没有回地就跟着suze上车,远离了这个男人。
“接下来的事只要交给FBI那边就成,赤井秀一已经把乔治控制住了,马上就会对gin进行逮捕,待会儿你说不定能见到他的尸体,或者是他颓然坐在审讯室里的样子。”suze手指敲着方向盘猛踩油门,车子飞快穿越在这片森林里冲向公路。
“可能吧。”新一坐在副驾驶座上撑着脑袋望向窗外,夜晚一片的漆黑就像那个男人的颜色。“你是用博士的面具死遁的?”
“不是,那是正品。贝尔摩德临走前提醒我要小心,我察觉到不对就把真正的女仆打晕丢厕所里,她醒过来连开口的机会就都没有就被五花大绑的杀死了。”
“这样啊。”新一兴致缺缺,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神色格外疲劳,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般,suze不由侧目望他:“困了你就睡一会吧,现在才三点不到,到达目的地后我会叫你。”
新一低低应声,倒也真的闭上了眼睛。
他明明很累很累却没有睡着,反而十分清楚的记起了他们口中的那段回忆,他是真的救过gin,在米花的小巷子里。
新一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gin看向他的那一眼,不明白自己悲从何来,也许是那一眼真的太过复杂,复杂的令新一愧疚,令他心痛。那是仿佛早就预料到的平静,最深处压着一大片让他窒息的悲伤。
我伤害了他吧?
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啊,我为什么要愧疚?
侧过脸去,新一没有睁眼,无声流下一行泪。
利用别人感情什么的……
太卑劣了。
他回头看到他静静站在窗边,眼神平静清明,可却是连出声阻止都未曾有。
“喂,少年。”suze目视前方开口,她知道新一没有睡着。“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本以为少年会回答“没有”,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新一说话,这个沉默已经让敏感的suze猜到了答案,她刹住车,简单做了一个深呼吸思考了一瞬。“你要是舍不得,我就送你回去。我没有那些该死的正义感,我只是想帮你,仅此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suze轻笑一声,“因为你是江户川柯南,也因为你和我曾经喜欢过的一个人很像。”
她说着没有再启动车子,而是在车内逼仄的空间里点起了常抽的烟,仿佛想起了很多事情,把易容的面具撕下,露出自己的真容。“我只帮你,FBI或者杀人犯通缉犯什么的都与我无关,我帮你仅仅是想让剧情走回正轨,可如果你离开了他不快乐,我愿意帮你回到他的身边。”
suze很认真的看着少年的眼睛,看着他慢慢挣扎,最后皱着眉头,低着头耗光了所有力气,“回去吧。”
suze停顿望着他三秒,叼着烟重新启动车子。
比预想的还快回到了阿笠博士家。新一询问电脑桌前的灰原,“u盘里有什么定罪的证据吗?”
灰原面沉默了良久,死死攥着拳头满眼怒火,她不能忍受看到这样的画面。“没有。”
u盘是新一在gin的书房偷到的,就在他被gin刻印记那天,他悄悄藏在手里死攥着拳头。后来趁着贝尔摩德支开gin的时候新一才借着空档把u盘交给suze,再转手贝尔摩德,最后交给赤井秀一。
u盘设了高级密码,灰原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解开,没想到竟然是那个gin与新一共云雨的视频。
“没有吗?让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已经销毁了。”
新一发现了大家的神色都不对劲,望向suze,“u盘里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去救你的时候还没解开密码,我也很好奇。”
灰原看着新一的眼神一片死寂,还有贝尔摩德难以言喻的怪异表情。现场气氛诡异到极点,谁都没有再多说一言,沉默的令人尴尬。
“你在这些天有没有想过兰?”灰原没有看他。
新一经她提醒,忽然间想起了那个青梅,那通没有回应的告白短信仿佛是上辈子那么长远的事情,一同那个手机,被gin踩在脚下狠狠碾碎。
灰原却突然叹了一口气。
依旧一片沉默。
别墅那边却不同,激昂的枪声在空中接连不断响起,好似穿透人的耳膜,今晚组织的人全员待命,在这间别墅里击败前来围剿的敌人。赤井秀一瞄准一人,当场击毙。踏进别墅的那一秒,惊天爆炸毫无预兆降临,距离炸弹最近的一些人,连哭嚎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碎片,整栋别墅事先埋好了炸弹,只要踏入别墅就是进入雷区,会被炸成一堆肉泥。
火药味,血腥味,尘土味。赤井秀一虚虚抬眼,血流成河,熊熊大火烧光了所有的恶。
竟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
我的宿敌,黑泽阵先生。
后来清理现场的时候尸块太多,已经很难再一一核对死者身份。
既有组织的人,也有不少FBI的警力,这次伤亡惨重,赤井秀一作为指挥人差点被除名,依旧固执请求把尸体一一核对。
于是关禁闭三个月,暂时革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