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
原先只打算让江澄去姑苏求学,可那天魏无羡为了给师姐送新采买的蜀锦从议会厅路过,不小心被江枫眠看到了,遂拍板将两人一起送去。
江枫眠内心是希望两人彼此扶持的,就像他和魏长泽一样。
魏无羡微笑着应下,默默的收拾好了行礼,乖巧的住进了云深的客房,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而魏无羡不知道的是,当他在房里甜黑无梦的时候,蓝忘机在墙下吹了一宿冷风。
第二天,蓝忘机早早的等在了兰室。世家子弟的大多对蓝家二公子如雷贯耳,听说性情不但刻板严厉,且在蓝家是掌罚的,所以基本上能坐多远坐多远。
魏无羡一眼就看见了他。
内心笑了笑,面色不改的随着江澄行了个见面礼,挑了一个离他不远不近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心无旁骛的听蓝启仁讲了一上午蓝氏家规,颈背始终挺直。
整堂课蓝忘机都心不在焉,虽然面上依旧毫无表情。
蓝忘机之后又数次偶遇魏无羡,可魏无羡要么跟在江澄背后只行礼不说话,要么就是恭恭敬敬的一句蓝二公子。规矩课业都是极好的,只面上常带的笑从未深入过眼底。
没有月下初遇,没有藏书阁罚抄,没有冷泉也没有兔子。只一柄随便在侧,未曾离身。
蓝忘机开始怀疑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一场空梦,还是说,现在才是在梦中。
直到彩衣镇水行渊之变,蓝忘机看到魏无羡犹豫了一下后依然选择了救苏涉。将他抱在怀中时,他就知道他的少年依旧是他的少年。
某日,蓝忘机在云深后山堵住了在树上晒太阳的魏无羡。
“魏婴。”一身白衣若雪,背后的琴穗与抹额随风摇曳,浅琉璃色的眸子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好看。
魏无羡有点吃惊,还是乖乖的跳下来向他见礼,道:“见过蓝二公子,不知蓝二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蓝忘机不答,从袖中掏出了一管坠着红色笛穗的墨玉笛递给他。
墨玉以全黑为贵,虽不及白玉名气盛大却也难得,尤其是大块的墨玉更是及其稀少,有缘才能得一见。而这管墨玉笛黑如纯漆,细如羊脂,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魏无羡莫名其妙的接了过来。心道:这是干嘛?让我来恭维一下姑苏蓝氏的财大气粗吗?
手在笛身上一抚,吓到脱手。魏无羡看着面前的蓝忘机,嘴唇开始哆嗦,六年前的梦魇扑面而来,彻底将他淹没。
因为笛尾上阴刻着一行小字,愿陈情以白行兮。
再次醒来,是在静室。静室内陈设甚简,没有多余的东西。折屏上工笔绘制的流云缓缓浮动变幻,角落的三足香几上,一尊镂空香鼎吐露袅袅轻烟。蓝忘机端坐于琴桌前抚琴,满室都是他和他身上那种冷冷的檀香之气。
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
魏无羡下塌,走到蓝忘机面前,坐下。
“蓝湛。“
“我是。“
魏无羡一哂,道:“拿那管笛子到我面前,你是什么意思?“
蓝忘机抬头,与魏无羡对视。道:“赠你。“
魏无羡面上常带的笑不见了,面色冷冷的。道: “怎么,你是想警告我吗?是以你含光君的名义,还是姑苏蓝氏的名义?“
可是这样的魏无羡却令蓝忘机稍微放松了一些,终于不用再面对魏无羡的面具了。他专注的看着魏无羡,就好似魏无羡可能会随时从他眼前消失,再也无法相见。
低头不答,手下却继续了之前的动作,琴声更加缠绵动人。饶是魏无羡,此时也不得不叹一句,当真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一曲毕,蓝忘机再次将墨玉笛交到了魏无羡的手里。魏无羡见到这管外表类似内里用处却完全不同的‘陈情’,心下也是百味杂陈。
“此曲名为《思君》。”蓝忘机看着魏无羡,轻轻的道:“魏婴,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