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几个月过去了。

伊丽莎白每天都会在教堂里呆上一段时间，她无法了解战况，不知道他的骑士现在怎样，只能不停地祈祷，希望神会庇佑十字军。

数个黑夜里她触碰到空空荡荡的脖子，就会想起那个晚上克罗里说的话。

他会回来的，神在看着呢。

她早上会和修女聊聊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在酒馆里工作，踏着夜色回到家，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祈祷，对着窗外浩瀚的星空，就这样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伊莎！伊莎！”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里，一个叫索瑞莎的修女敲响了伊丽莎白的门，她因为奔跑还没有喘过气，脸色红润，她用力地抓住伊丽莎白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你要……做好准备，”

“他们回来了。”

神根本不存在。

要是真的存在的话，那为什么，要剥夺那些年轻人的生命呢？是他们太惹人怜爱了吗，所以神要把他们留在自己的身边。

要真是那样的话，未免也太残酷了。

伊丽莎白哭了。

她本来不想要这样的，眼泪是最惹人厌烦的，但是克罗里呢，他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恐惧，维克多死了，古斯塔博也是，在那一个晚上高举酒杯欢呼的人们，全部都离开了。

这样的事实被年轻的圣殿骑士诉说着，他的语调没有起伏，眼里一片死灰。

多么残酷啊，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连头顶的太阳此刻也充满了讽刺。

失去了信仰，被现实敲打得支离破碎。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伊丽莎白。”

“不不，别说了，别说了克罗里。”

“我的状况你最清楚了对吧。”

“不该是这样的……不对，都不对。”

她祈祷着时间能到转回那个夜晚，那一天的人们内心即使藏着恐惧，但都笑脸相迎。她想起之前听维克多调侃克罗里的时候，金发的少年似乎永远没有痛苦，碧绿的眼睛像树林里的泉水一样晶莹剔透。

“这没关系的，克罗里，没关系。”

只要还能在一起就好了。

“我给不了你幸福的。”男人说，“你不应该停留在我这里，还有很多人可以选择，比如吉尔伯特。”

“你在说什么啊……”

“就像平时那样啊，”克罗里的脸上又带了点淡淡的笑容，但更多的是痛苦，“伊莎，我们该分开了，就当我开个玩笑吧。”

你也错了，吉尔伯特。

伊丽莎白觉得冷，身上的衣物起不到任何保暖的作用，她突然觉得很疲惫，凉意在心口盘旋，她也看不懂。

看不懂这个男人的笑底下藏了什么。

“那……好吧。”

不对，不对啊，伊丽莎白想，这时候不应该大哭吗，或者表现得像妓女挽留客人一样贴上对方的身体，然后让他后悔，流连忘返，不抛弃她。

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觉得喉咙里像有东西堵着一样难受，她抬起头，显得小心翼翼。

“我可以，再吻一下您吗，克罗里大人。”她看到对方久久地凝视自己，有些慌张。

“这是……我最后的留恋了，怪我太卑贱……”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克罗里吻她了，不像以前那样轻轻柔柔，而是缠绵的，连呼吸都要交在一起的吻。

但在最后他还是放开了她，转身离开。

留下了彻底没忍住眼泪，快要崩溃的伊丽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