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城德云社。
烧饼照顾着九良和师栖掠坐下,又拉着曹鹤阳一起坐下,开口,破铜锣嗓子满满的怨气。
“怎么样啊京城?要不是你四哥一直拦着我,我早就打死那个王八蛋了”
其实难怪烧饼对褚杰这么不顺眼,因为楠城的军火现在也供应不上了。
就算不出事儿,也提心掉胆的。这周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师栖掠微微一笑,“长话短说,今天晚上,我和九良就开始行动。”
周九良点了点头,只有曹鹤阳回味了一下那句“我和九良”,听起来俩人关系还不错。
曹鹤阳又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师栖掠看那双大眼睛讨喜,人也干净。九良,也聪明,俩人说不定还真合眼缘儿了。
曹鹤阳笑着点点头,为他们添了茶水,一脸慈爱:“你们只管做就好,我们肯定全力支持。”
“这褚杰——我听闻他喜好女色,欠下不少风流债吧?”师栖掠问。
“你这不是知道吗?”烧饼笑着看他。
“嗐,我就求个肯定,别万一出错了,整个计划都废掉了。”
“看你们的了。”曹鹤阳还是笑盈盈的说几句话,更多的还是像个家庭主妇一样照顾他们的吃喝。
烧饼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放下筷子拍了拍手,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玩味的笑着。
师栖掠被他看的有点儿发毛,战战兢兢放下筷子。手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周九良。后者看了他一眼,也放下筷子。
“怎的了哥?”
烧饼笑着摆摆手。
“没事儿,我就是觉得这江南后主这儿化音说的还可以呀”
师栖掠有点儿不好意思,挠挠头。
“嗨,这不是经常有点儿来往吗?北方军人那么多慢慢就熟悉了。”
烧饼还不死心,搓了搓手。
“来,跟哥学。”
“什么?”
这下子都知道烧饼要折腾了,一桌子人都不吃饭了,抱着看戏的心态笑呵呵的。
“东便门儿,西便门儿,广渠门儿”烧饼还算照顾着师栖掠,就说了三个。
师栖掠舌头舔了舔后槽牙,“东便门儿…西便门广渠门……儿”
周九良听着他的稀奇古怪的发音,忍不住喷了口茶。“哥呀,快别介了。他要是只是稍微普通点儿的儿化音,听着还行,我俩一路来听着也不错,只要一刻意听起来,好家伙,快算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哪能算了呢,好不容易来个南方人咱逮着好好玩玩呀”烧饼笑的前仰后合,师栖掠觉得自己有点儿“危险”。
“听着啊,药方儿、片儿汤话、
闷得儿蜜、猫儿腻、肝儿颤、
坦儿哄、烟儿煤、
点儿背、碗儿糕”
师栖掠感觉自己嘴唇上的神经抽了抽,用力抿抿嘴,说的个什么玩意儿啊……
他尽可能的发出儿化音来。
但是越紧张就越容易失误。
“药翻儿……片儿汤话,
门儿~哞、闷、儿、的腻,
肝儿颤——”
叮铃钢啷,桌子上的茶杯都在主人们笑的乱颤的情况下翻倒了。
师栖掠是真“肝儿颤”了。
“噗你这……猪尾巴吃多了吧……”烧饼笑着打趣道。
“可以了可以了”,还是曹鹤阳于心不忍,捂上烧饼的嘴巴。又拍了拍师栖掠的肩膀。
“别给咱后主整得不会说话了——”
师栖掠脸上烧的通红,自己感觉脸都在冒热气。
“我,我副光、呸官也不会说。你们让他给说,他还不如我呢!”
原本,师栖掠作为一个来自南方的军人,会点儿简单的儿化音,他还是很骄傲的。可是自从学烧饼说话的那一刻开始,他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带儿化音了。
烧饼这个看热闹不嫌累的人又招呼着门口的副官进来。
副官倒是一身军装,笔挺,恭恭敬敬的站在他家大人身后,倒不显得卑微。
“来来来,他说兄弟你会说啊,来两句听听!”
帽檐之下,副官有些谦虚的勾了勾唇角,望向师栖掠,在征求他的同意。
“不可能比我强我跟你们说!”
师栖掠一边揉着几乎抽搐的嘴巴一边嚷着。
“大人别忘了,在下籍贯是北京。”
副官重新挺起腰板,有点儿小得意的看着前方。
师栖掠还想再开口就被烧饼打断。
“来,兄弟,就刚刚我说的那几个词儿你再给咱重复一遍。让后主大人好好看看咱北京人有多厉害。”
“咳,药方儿、片儿汤话、
闷得儿蜜、猫儿腻、肝儿颤、
坦儿哄、烟儿煤、
点儿背、碗儿糕”
“东便门儿,西便门儿,广渠门儿”
师栖掠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钉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几秒后“噌”的跳起来,把副官连推带蹬的赶了出去。
“小四儿,小四儿,我觉得……咱今年回京儿演出的包袱又有了……我又…可以了!”
烧饼看着气急败坏的大人,笑的前仰后合,扶着肚子晃了晃曹鹤阳的胳膊。周九良早都笑到桌子底下去了,这会儿正拽着师栖掠的裤子挣扎着起来,顺带把他拉的坐下。
“咱不生气哈……噗哈哈,去他的儿化音不会就不会了呗——”
师栖掠生气并傲娇的打断,大喝道:“我会——谁说我不会的!”
“好好好会会会!咱师大人啥也会还会算命呢,快!吃饭吧啊先”
师栖掠愣了愣,听着那句“吃饭吧啊先”好奇的问了一句,“九良你说话为什么……倒装啊?”
又被烧饼抢过了话茬儿。
“哈哈哈哈他老家说话特色说话带倒装大人会吗?”
“我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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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城大街上年货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开一条道。
一个人高马大,略显富态的男子走过,国字脸看着倒是大气端正,有一家之主的气质。一身的绸缎锦衣,手里面揉着两个核桃,正乐乐呵呵的左看右看。
不远处的一家店铺,烧饼指了指那个人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周九良和师栖掠说,“那就是褚杰。”
师栖掠自然是和他打过几回交道的,只是周九良嘛——听见他嫌弃的啧了一声,嘟囔到,“就这模样?”
师栖掠笑了一下,“你是来谋财害命的,你又不是来挑他长得好不好看的。”
“我说说不行啊。”
师栖掠抻了抻衣服,带好小圆墨镜,假装有胡子的捋了两把。咳嗽一声,“我上了。”
“快滚。”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了一个小摊儿,这时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摆弄了一下摊子上摆的小物件,眼睛偷偷瞟了两眼正在往这边走的褚杰。
烧饼笑的眼睛都没了,大手一拍,周九良的肩膀指着师栖掠,“嘿你还真别说欸,这后主,倒也有点儿江湖骗子的样子哈!”
周九良笑笑没说话,扯扯他的袖子,“哥,褚杰经常去的妓院是哪一家?经常点谁?”
烧饼愣了一下,扭头看着他又拍了他一巴掌。
“这我哪知道啊,你四哥又不让我去!”
周九良:“那你总该知道他常去的是哪一家吧?”
烧饼还是笑,“知道知道,最近我们的人盯他也盯得紧了。呐,顺着这条街走到头,左拐。再直走再右拐。”
周九良在心里跟着他重复了一遍,点点头。
“叫什么?”
“花柳阁。”
褚杰离他们不远了,周九良略带嫌弃的打量了一眼,“就这模样,还有姑娘能看得上?”
“架不住人家有钱啊”烧饼勾勾他的下巴,调戏道:“要是你这样的,就算没钱人家也倒贴…哈哈哈”
周九良拍开他的手,冷冷的瞥他一眼,“就你这样的…富可敌国人家都不让你进门儿”
“什么话!”
看看师栖掠,周九良拍了拍烧饼的肩膀。
“行了,哥,我去妓院害命了。”
烧饼倒是没多大担心的,周九良的身手他又不是不知道,况且只是个妓院而已。
临走又忍不住叮嘱他一句,“妓院的女人们手段多,当心她们用点儿什么香料,别真出不来了。”
“哥你不是没去过吗?”
“滚蛋!就是你去害命,不许我们啊?”
周九良咯咯笑了两声,大步离开,又冲后面儿摆摆手。
周九良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人生第一次去妓院,忽然有点儿紧张。
就在周九良赶路的时候,师栖掠已经成功的吸引了褚杰的注意力。
“呦呵,新来个算命的?”
“来,给褚爷我算算!”褚杰大跨两步,揉的核桃咔咔响,做到了师栖掠面前。
师栖掠极为淡定的睁开眼睛,冲着他淡淡一笑。伸出手来。
褚杰微微愣了一下,把手中的核桃丢给身后的下人,在衣服上搓了搓,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师栖掠的手上。
师栖掠也不着急着有什么动作,从他的指尖一直捏到手腕又捏回来,时不时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真是笑话!他堂堂后主军人,哪会什么算命啊?
不过,脑子是个好东西。
师栖掠一边在他的手上“鬼画符”,一边看着他的脸色和他身后人的穿着打扮。
有小圆墨镜挡着,褚杰看不清他的眼神。
过了好久,周围来来往往的百姓都围成了一个圈儿。师栖掠看到这位大爷从粗枝大叶到头上汗都出来了,颤颤巍巍的问自己。
“先生、先生,我这是……”
师栖掠深吸一口气,从鼻音里发出了一个长长的“嗯”,又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转了转,点了点他。
“先生最近财运滚滚,是大富大贵之人。”
褚杰屏着气,先是愣了一下,又长长的呼出来,一拍大腿,握住师栖掠的白皙手腕抖了抖。
“嘿呦,先生真是神仙呐!我褚某人最近确实是财源广进呐!”
师栖掠心里悄悄讽了一句,那不废话,军火价钱几倍的番,你不发财,谁发财?!
“那劳烦先生再给褚某看看可否有别的事情?”
师栖掠故作玄虚的摇摇头,又装作好心的样子提着嗓子说:“广开财源是好事,可是老爷也要注意与人交往,切不可持财骄横狂妄自大,更要注意持家守财,万不可奢侈挥霍自断财气。”
褚杰看得出来的十二分认真,等他说完,立刻扯下钱袋子倒钱,不多时,一根金条几个玉扳指和一摞子大洋就堆在了师栖掠面前。
强忍着一把全揣进兜里的冲动,师栖掠故作严肃的皱着眉头,声音也冷了几分。
“鄙人才刚刚说过老爷要注意——”
褚杰肉眼可见的慌了手脚,两只大手是把钱财再捞回来也不是,再推出去也不是。
“这,这……先生总得留下些吧,若不然可叫褚某人心里怎能过得去?”
师栖掠又在心里冷哼一句,你军火涨价的时候可是过得去了。
师栖掠轻轻抬起手,快速衡量着桌上东西的性价比,最后选择了一个翡翠玉扳指。
钱什么的,对于他这个超然物外看破红尘的“算命半仙”来说不太适合,还是这种高雅脱俗的好一点。
再说,放长线钓大鱼,褚杰看起来挺相信自己的,一天一点儿,金条大洋什么乱七八糟的,迟早都是他的!
“老爷还是把钱财收回吧,鄙人…只是觉得这玉扳指合眼缘不知老爷可否…”
“好!好!好!”褚杰立马笑开了,恭恭敬敬的捧着扳指放到“半仙”的手里。
师栖掠端着架子,垂眸看着手中的扳指,褚杰以为是见过大世面的,在挑剔真假优劣急着解释,却被师栖掠抬手打断。
“鄙人说过,老爷财源广进,这扳指的好坏自是毋庸置疑的,若是真有瑕疵,也算是我与他的缘分罢了。”
看着褚杰老实的表情,师栖掠自己都佩服死自己了。
“那……先生,褚某先行告退?”
师栖掠淡泊财物的把扳指放下,也不看他,挥挥手算是同意了。
褚杰也立刻站起来,认认真真抱拳道,“褚某多谢。”
然后爽朗的笑着拿过下人手中的核桃继续揉着,整个人还真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事实证明,师半仙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因为接下来褚杰好几次想要花大价钱买东西都以犹犹豫豫的收起钱袋子结束。
与此同时,周九良的情况可就没那么顺溜了,站在花柳阁门前、还没敢靠太近,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是直接进去?还是翻窗进去?他得打听一下褚杰来找谁啊,所以还得直接进?
还没等他想清楚呢,眼尖的老鸨子就吵嚷着来拉他:“呦这位爷可是第一次来呀——看着眼生呢!”
周九良瞬间感觉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两条胳膊跟猫打架一样乱扑腾。奈何架不住几个女人的强行拉扯,周九良硬生生被她们“请”了进来。这不进来还好,一进来可是真进了盘丝洞。
霎时间,无名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像蛛丝一样缠着他,花柳阁里的女人一看见这么标致的小公子一个个跟看见唐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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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堂和陶阳并肩站着,上官宛西拎着厚厚的裙摆从门外跑进来,笑嘻嘻道:“孟哥陶公子,来染坊看看吧,你们要的货都清点好了,再给师兄弟们挑几件衣服呀!”
孟鹤堂从善如流,先行跨出一步,回身看着跟上来的陶阳:“咱走着!”
七拐八拐,又来到了熟悉的染坊。
枫萧关天气干冷,连空气都像定格住不流动一样,阳光直愣愣的穿过来,给一间房子披上金光。
上官宛西古灵精怪的挡在门口,手指放在眉梢儿弯了弯,“闭眼——”
孟鹤堂和陶阳像看小妹妹一样无奈的笑着,乖乖照做。
下一秒感觉一股清淡的香味儿扑过来,有人轻轻揪着他们的袖口向前拉:“抬脚”
睁开眼睛,二人都惊住了。
与此同时,一家客栈二楼包厢内。
一位穿着棉袍还显得瘦的面容姣好的少年一动不动。
李楚安看着着桌子上的一封来信目不转睛。
不冲别的,单单冲信封上大大的写着“北苏”两个字,就足以让李楚安震惊不已。
苏哥哥……来信了?
他始终知道自己迟迟不开信封的动作,在他这么多日的思念以来,显得尤为不合常理。但他也确实被真真正正的惊到了,感觉整个人从头顶到脚底背锅,神奇的力量束缚住。
操。
李楚安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纤细的手指遮在唇前,另一只手拿起信封。当下单手就把它拆开了。
然而发自内心的欢笑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看到一张纸上仅仅写了几个字的时候彻底消失。
“李楚安,撤兵,回京,不惹。”
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正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听话,就听到身边的人已经说了一声“明白”,然后退了出去。
鬼使神差之间,他说了两个字。
“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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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苏也踏上了回京的征程,带着老头儿让他头大到不能再大的话,和开心到不能在开心的话回京。
不到半个时辰,关外所有的弓弩都收了起来,孟氏的人好像凭空消失一样。昔日热闹的大街再度人声鼎沸,有了年味儿。
空气变得蓬松而柔软,白云翻滚着旧日的低沉而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
陶阳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
孙九芳看着百姓和乐眼中是说不出的欣慰。
上官宛西看着百姓欢乐,自己也高兴。
唯有孟鹤堂,是一种棋子落在了预算位置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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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儿哥哥放假啦,不过明天要开始网课应该还是有时间更的【应该吧】😝😝😝😝
板儿哥哥几个列在本本上写了好久的cp都要上线了。
板儿哥哥前面埋的伏笔都要迎来高潮了吧,发现我的铺垫太多了。。。
板儿哥哥还记得北苏和楚安吗?
板儿哥哥可以评论嘛
江南后主师栖掠我做错了什么?不会儿化音就这样对我?
板儿哥哥那褚杰的扳指就算是——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