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了一会儿,我听见毋姜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是要去关门,不是找秦艽”
“......”
我迅速收回了手,在他关门的时候想起了什么,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他在我身后拦都拦不住,只得失笑。
回头,这才看到桌子上的蛋糕,因为等他都干瘪融化了些,上面写了两个字,姜_烛,字迹秀气,他认得出来,这是唐烛的字。
他蹭了点蛋糕放入口中,甜腻的厉害,身后唐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回头,唐烛白嫩的双手捧着一只碗,快快的向他跑来,似乎是有些烫,放下后手指都红了。
我搓搓手道 “不碍事,你快尝尝”
他还是不放心,又看了看我的手指,然后才将目光放到了那个碗上,随即又是一怔。
那是一碗面,配着青菜西红柿鸡蛋的一碗细面,卖相极好,他袖子下的手掌有些颤抖,我笑眯眯的看着他
“快吃吧,一身的酒味,肯定没吃什么饭吧”
他的眼神很深邃,看着我的样子活像我欠了他许多钱,只有我知道,这里面全是深情,他在我眼巴巴的目光中吃完了所有的面,我问他好不好吃,他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失落,他又说
“非常好吃”
我如愿以偿,开心的几乎蹦起来,我们一起吃了蛋糕,我逼着他许了愿,十二点的时候我对他说
“毋姜,生日快乐”
回应我的是他激烈的吻。
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六年,我二十四岁,他三十四岁,仍旧未娶亲。
我过来的这几天毋姜放下了所有的工作,整日陪着我,白天游湖爬山,晚上,呃,依旧闲不下来。
晚间说起我的来时路,我恨不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抱怨着沿路坎坷,还不忘声泪俱下的控诉戚写月对我的所作所为,说到我臭了一路的时候毋姜摸着我的脸目光柔和道
“算他还有良心,想的起我”
我不明白,我混的这么惨毋姜居然还夸他,可惜毋姜不解释,我怎么问他都不说,我气呼呼的钻进他怀里不出来,他笑的开怀,就这么搂着我睡了。
一周后我又坐上了回凉城的火车,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毋姜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前前后后给我派了十来个人保护我的安全,我推辞半天,最后秦艽解释这是几个人是清岩过来汇报情况的,这次本来就该回去了,保护我纯粹就是顺便,我这才不说话。
车站里,我戳了戳毋姜的脸,道
“你黑了好多”
毋姜淡笑,我难过的道 “我舍不得你”
他拍拍我的脑袋,没说话,要启程的时候我拽着毋姜的衣角,依依不舍的道
“那我走了”
毋姜叹了口气,将我搂在怀里,低声道 “等我回去”
我重重地点头,然后分开,挥挥手,上了车,为了我的安全他买的车厢的票,一个单间,我连毋姜的脸都看不到。
“怎么这个反应,不是见到了吗”
我到梨园的时候戚写月在我房间里等我,见我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无语的道,我叹了口气,摊在桌边坐下,他手指戳了戳我
“怎么了你”
我埋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道 “他年底就回来了”
“这不是快了吗,怎么你不开心啊”
“没有”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慌的很,一阵一阵的难受,戚写月正要喝水,闻言噗嗤
“你慌什么,他还能出事不成”
“呸呸呸,不许胡说”
我死鱼打挺似得坐起来捂他的嘴,他跳开老远挡我,最后我坐下来认真的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慌,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上次这样还是唐哥哥最后一次出征的时候,慌了许久,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慌是什么,每天眼巴巴的等着,最后只等来了一句没了,连尸体都没有见到。
越想越荒唐了,我甩甩头,戚写月见我这副样子嫌弃的摇了摇头就准备走,我问他
“阿月,你有心上人了吗”
他停住动作,回头看我,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坦然的笑道
“是啊”
我呛了口口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居然会有心上人”
我很久以前就想说说戚写月了,他的性格。
我来梨园快一整年的时候才堪堪了解了阿月的一星半点,他总是嘴角衔着笑,漫不经心,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事情可以让他发怒,偶尔我半夜起夜也会看到他的房间点着一盏暗暗的灯。
阿梏说戚写月怕黑,我原以为他什么都不怕的。
班主说戚写月五岁便来了梨园,起初是老班主带的,老班主说他声音清亮极有天赋,将来绝对是唱戏的一把好手,于是便有心栽培,从饮食起居开始样样不落,班主说小时候的戚写月活泼可爱,长得精致嘴巴又甜,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想领他回去做儿子或者是小女婿,可后来他就变了。
第一部里有隐约提过戚写月的性格,阴暗极端,绵里藏针,据班主说他的性格在他十岁那年就变了。
说来也诡异的很,十岁那年戚写月失踪过一段时间,警察局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十几天后有人在山后的乱葬岗里发现了他,躺在深深的棺材里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似得,抬棺的一摸他身上还热着,还有气,就赶紧把他抱出来,这一动可不得了,抱不出来,他的两条小腿都被钉在棺材里了,抬棺的吓了一大跳,警察局的也觉得不对劲,赶紧疏散了周围的人,只留下了老班主和彼时还年轻的现任班主,这种东西他们也不敢乱动,只能拿着工具干站着,警察局的人都劝老班主算了,孩子这个样子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就埋了吧,老班主不愿意,好不容易培养了这么个苗子他舍不得就这么放弃,双方正拉锯着,戚写月自己就醒了,醒过来就喊疼,表情还十分不耐烦。
班主说他们当时都吓坏了,戚写月的双腿都浸在血水中,脸色苍白的问他们是谁把他钉在这里的,跟个鬼似得,他们都不敢说话,他让抬棺的把工具给他,最后是他自己把钉子拔出来的。
就这么生拔,班主现在回想起来还慎得慌。
大家都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肯定是有人看戚写月生的精致起了歹意把他绑了去配阴婚,结果不知怎么的钉了一半就搁下了消失了,众人纷纷议论着怕不是撞邪了,毕竟消失的那十几天里他什么都没吃,腿上还流着血居然还没死。
戚写月被救回来以后就变了,以前不会的唱段再唱一遍就熟记于心,惊艳了老班主,十二岁时一曲长生殿唱响了凉城,他的容貌也更加的俊美异常,唇红齿白偏阴柔,一时间名动大江南北。
只是他的脾气也变了,喜怒无常,还嗜血,他曾经养过一只猫,被来看戏的一个小少爷看上带走了,当时他什么都没说还撑着脑袋苦恼的说看来要重新养一只了,后来那个猫死了,那个少爷也死了,据说死状极惨,被放干了血没的,小少爷在家里养尊处优身材极胖,死的时候身子轻的跟什么似得,别人都以为是遇见歹人了,这么多年都没抓到凶手,只有梨园的人知道,是戚写月干的。
“戚写月房间里种了一株虞美人,花瓣颜色极深,那是用鲜血浇灌的,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
那时候有个小孩子半夜起床看到戚写月在浇花,他好奇上去瞧了一眼,这一眼不打紧,月光下戚写月浇出来的水是红色的,还有腥味,戚写月自己嘴边也有血,后来那孩子夜夜做噩梦身体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没几个月就死了。
“你们既说阿月杀了人,为何不去报官”
班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懒得理他转身走了。
他就知道我听不进去,嗤了一声转身也想走,余光处似乎瞥到了一抹红色,戚写月的笑脸一闪而过,他打了个冷战,定睛却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忍不住摇头,真是越来越魔怔了。
我走在走廊下,越想越来气,根本就是胡说八道,阿月怎么可能会杀人,他性格是有问题,不招人待见,可这也不是你们玷污他的理由,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报官,出事的时候阿月正当红,放眼天下都没有几个能与他匹敌的,没了他戏班子开不下去,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傻逼。
对,就是傻逼,这么侮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