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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_第一回

未见青山老——

多可笑,赵鸿洋生前之所以与他不睦就是因为他升的太快,怕他有一天当了督军又夺了他的省长一职,到那时这里就是他毋姜的天下,他这个小小的省长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如今他死了,毋姜的地位依然稳固不说,甚至还有上升的机会,他算是白忙活一场还搭了性命。

梨园里,班主问我是谁,这么大了在梨园里能做什么,唱戏不能,做事也不一定。

戚写月说我是他带来的,我的去留不劳班主操心,班主知道他的性子也知道他背后是谁,自然不敢多招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同意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 “麻烦你了,还得为我周全”

戚写月却不以为意,悄悄靠近我,笑的倾国倾城 “要不,你就跟了我吧”

我骇然,后退了两步,他哈哈大笑

“逗你呢,回风月楼吧”

风月楼是戚写月的阁楼,他是戏班的台柱子,这些年多亏有他戏班子才红火至今,同样这个戏班子里除了班主也只有他有单独的阁楼,风光雅致。

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戚写月不让我做事,说随便我做什么,玩也好吃也好,除了没人陪我睡,其他的一切照旧,我心里明白,面上却依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除夕夜戚写月说要带我出去看灯会,满凉城的人都着奇装异服,热闹极了,我轻咳了两声,眼下乌青,拒绝了他的邀请。

离开他的第一个除夕,我想自己一个人过。

戚写月没有勉强我,只说让我好好休息便笑眯眯的走了,晚饭后,我一个人回了房间,墙上挂着一个面具和一个风筝,风筝上还残留着点点的血迹,已经褪了色,印着吉祥物,倒也和谐。

我取下面具拿在手里,杜丽娘的脸还是那样色彩鲜艳,我反复摩娑,坐了许久,街上的声音稀稀落落的传进了房间里,真是热闹。

深夜,我一个人坐在桌前,长长的叹了口气,把面具放在桌上便去睡了。

在凉城的日子过的是前所未有的舒心,戚写月有一个小厮弟弟,叫阿梏,长得白白胖胖的整天扎个羊角辫,可爱的紧,只是戚写月对外名声不太好,连带着惹得阿梏也没有朋友,小小年纪就只能跟着戚写月,我都怕他会学的戚写月那副神经病的模样。

阿梏经常对我说戚写月今日踩了谁家公子的骏马,戳了谁家少爷的肺管子,凉城富商们都憋着一股劲想收拾他,他却仍旧不咸不淡的每天出门逛街,这不今日阿梏又来了,气呼呼的说

“哥哥,太过分了,陈老爷的小妾,在家,为他上吊,他还敢上门去,去看戏,陈老爷,陈老爷都,要杀人了”

阿梏以前害过病,村里土医治了个七七八八,家里又没钱给他长期抓药,拖着拖着,虽然病是好的差不多了,却落下个结巴的毛病。

我瞪大了眼睛,这回算是开了眼界了。

阿梏说就是因为戚写月长得太好看了班主先前都不让他出门,后来他翅膀硬了没事就要出去捣个乱,今日这家小姐非他不嫁,明日那家少爷也要包他,惹得班主整日里又是道歉又是赔钱的,头发就这么一把一把的掉。

怪不得现在的班主每天都在头上戴个帽子,敢情是没了头发的缘故。

前些日子戚写月在集市上看人斗蛐蛐儿,意外撞上了陈老爷家的小妾出门买胭脂水粉,戚写月傻了吧唧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小妾回家就是魂牵梦萦日日相思,竟然拿着三尺白绫上吊去了,陈老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打不得戚写月舍不得小爱妾,一气之下竟然把前去看戏的戚写月软禁在了府里,班主这会儿已经提着箱子去赎人了。

你们一定觉得不讲理吧,明明是人家小妾先闹的不关戚写月的事,可没办法啊,这是衣食父母,就要好好哄着,不然惹急了人家真敢撺掇乡亲们不再踏进这临清梨园。

晚上的时候戚写月回来了,八抬大轿抬回来的。

我和阿梏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他,原来,陈老爷刚把他软禁下就后悔了,戚写月背后是谁啊,是毋姜,毋姜是谁啊,那是南四省巡阅使柳克延手底下最得脸的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少将,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的风光呢,他敢把毋姜的人禁在府里,简直不要命了,同他一起打牌的苟家老头冲他竖起了大拇指,敬佩道

“你敢关戚写月,厉害厉害,来来来那几个牌搭子过来叫大哥”

“.......”

陈老爷没办法,关都已经关了,再放出去不就等于打自己的脸吗,左右权衡后他端着水果带着下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关着戚写月的房间。

“戚公子~”

陈老爷遍布褶子的老脸上极尽谄媚 “戚公子,今日都是误会,我家那小妾是因为娘没了伤心欲绝才上吊的,跟您没什么关系,要不您在我府里逛逛,前些日子府里培植了两株白梅,可漂亮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啊”

我和阿梏听的时候都笑疯了,陈老爷仗着家里有钱素日里一向眼高于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时候,哈哈哈哈哈。

戚写月回来后也挨了一顿,求。

班主引据经典痛心疾首的对他说了一通自古美人多薄命,美人为啥薄命,就是因为爱捣鼓惹事,你看那些宜室宜家的大美人哪个不是长命百岁活到含饴弄孙的,您可别再出去瞎溜达了,再来几次戏班子赚再多的钱也不够赎您的,说到情动处就差痛苦流泪给他跪下了。

这不说还行,越说戚写月越兴奋,不让他出去他就偏出去,美其名曰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觉得这话有些耳熟,阿秀原先看的话本子男主角就经常这么说,可真到了那个时候该怂还是得怂。

戚写月一边喂鱼一边对我说

“放他妈的屁,美人薄命是因为没人撑腰,我背后有毋姜,我逛个街算什么,我高兴了出门横着走都没人敢管我”

提到毋姜,我心头微微刺痛了一瞬,转而消逝,戚写月严肃的看着我

“唐烛,别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个年代不讲道理,谁有权谁就是道理,男人又怎样女人又怎样,她们说我妖孽只是因为她们没有我这样的脸没有我这样的机遇,她们要是跟我一样指不定有多主动呢”

阿梏认同的看着戚写月,眼睛里都是星星

“哥哥对,哥哥最棒”

戚写月十分欣慰 “阿梏真乖”

转眼就七月了,我一个人窝在阁楼里偶尔补补衣服整理整理戏服,戚写月不常带我出门,我自己也懒得走动,我时常盯着窗外发呆,手里攥着一个玉扳指,这是十四岁那年我从毋姜的书房里捡到的,我鬼使神差的将它藏了起来,上次不小心弄丢了我浑浑噩噩的过了两三天,直到找到了我才算是回过了神。

戚写月将我房里的茶叶都收走了,每天晚上都送来一盏安神茶,也难怪,我夜夜失眠眼下乌青,有时候憔悴起来戚写月都怀疑我抽了大烟。

平日里遇上梨园闭门,戚写月就会把我拉去前厅听幼子练戏,今日台上唱的是一出青梅竹马的戏。

我想起一首诗,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没有抱柱信,何来望夫台。

戚写月说他前两天听人说了两句话,问我想不想听,我说好,他捏着嗓子说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他问我这两句话怎么样,我讷讷的说这是唐朝诗人的名句,自然是很好的,他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折子戏落幕的时候我对戚写月说 “阿月,谢谢你”

七月十五那天梨园里异常热闹,打扫的说昨日园里来了几个重量级的大人物,戚写月要登台连唱三天,今日才是第二天,我漫不经心的问什么大人物,他似乎也不太认识,只说是一对高官夫妻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西装,长得挺清秀的,我哦了一声。

西装革履,不是戎装铁骑。

梨园一直热闹到了半夜,阿梏傍晚的时候过来了一趟,说戚写月陪那些大人物吃酒去了今晚就不在阁楼里吃了,让我一个人先吃着,我也就没等他,吃完饭洗漱好上了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害怕睡觉,因为睡着了就会梦见唐哥哥,梦见他浑身是血的对我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我经常哭着惊醒,然后呆坐着,一坐就是一上午。

是啊,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救了扶余,如果那天我没有出去,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他,不,不是的,没有那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他总会在那里等着我的,我应该给他点吃的给他点钱然后将他送走,这样就好了。

然后,我试探着说,唐哥哥,不要怪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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