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夜里沈暮云睡得并不是很踏实，许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又或许是因为身边蔡徐坤抱她抱得太紧，也有可能是今夜睡觉忘记开床头灯，所以现实中浓厚的黑也就这么渗透到了梦里，压的她喘不过气。

沈暮云救……

谁来，救救她？

那是学校里的小角落，是沈暮云最熟悉的地方。

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她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被人揪着头发，拖在地上，皮肤摩擦着地面蹭出一道道血痕，她被人堵在中间扇巴掌，泼脏水的时候，那个长相俊逸的人就那么站在那，不近不远的距离，恰好够他嘲讽她的狼狈不堪，恰好够她仰望他的高高在上。

她做错了什么？她没有做错什么。

欺凌从来不需要恰当的理由，从她入学没有借给范丞丞作业本起，她就成了那些整日聚在一起嘻笑打闹，无所事事的人的玩具。

不同的是，她会反抗，越反抗他们越开心，越激烈他们越兴奋，就像是在逗猫，只有在猫的利爪不小心挠到了他们时，范丞丞那一贯冷漠的眼神才微微有了别的情绪。

那个时候沈暮云人生唯一的色彩，变成了桌上的花，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只是每日早上到教室的时候，总能发现有人送给自己的花，各种各样的，各个季节的，可能是野花，也可能是花园里的月季。

一直到两年之后，花才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偶尔的早餐。

其实沈暮云更喜欢的，是花。

而在她现如今的梦里，她手里的蓝色小野花早已枯萎，缩在墙头的她，被范丞丞带着几个人围在那，他们拿着一桶红色的油漆，笑的扭曲地泼在她身上，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如血般红，她伸手去抓血淋淋的父母，去抓表情冷漠的蔡徐坤，可是他们却是连头也不回，在她绝望的目光里，变成飘渺的影子。

沈暮云别，别走……

蔡徐坤云云？

沈暮云呜……

她哭的很痛苦，整个人沉浸在梦里，挣扎着，却找不到救赎。

直到她抓住了蔡徐坤伸过来的手。

蔡徐坤乖，没事了。

蔡徐坤我在这。

蔡徐坤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上，梦里鲜红的场景一下子碎开，沈暮云愣愣地望着他，眼里是绝望的海，淹没了她平日藏在眼里灵动的光，带着凄楚的悲凉，缓缓从眼角滑落。

蔡徐坤伸手抚去了她的泪水，动作温柔至极。

蔡徐坤做噩梦了吗？

沈暮云茫然地点了点头，脸上仍旧带着未干的泪痕。

蔡徐坤是梦到以前的事情了吗？

沈暮云眨了眨眼睛，这才恢复清明，她转身窝在蔡徐坤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沈暮云嗯，高中的事。

许是意料之中，蔡徐坤并没有多少惊讶，他摸着沈暮云的脑袋，动作柔柔的，像是在对待小动物一样。

蔡徐坤都过去了，我在你身边呢。

沈暮云嗯。

蔡徐坤对不起。

他声音轻轻的，宛如叹息。

沈暮云抓紧了他的衣袖，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一如当年那个被堵在角落的女孩。

蔡徐坤乖，不要怕，我一直都在。

蔡徐坤低下头悄悄吻了一下她的发丝，眼里敛着漫无边际的心疼和宠溺。

他记得，当年那个女孩虽然颤抖着，被人扔了满身的垃圾，却依然可以勇敢站起来，拿着路边破旧的扫帚挥向他们，虽狼狈，尤美。

蔡徐坤对不起。

他又喃喃地落下一句话，为当时躲在墙后的自己，为来晚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