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寒藜闻声回头,却毫无预兆的‘撞’上了某人的脸,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过分......
她的头发也随回头时的惯性而轻轻拂过身后人的脸庞。
四目相对,她的心窜了一下,瞳孔犹然放大,寒浔亦是短暂的失神。
只余一指的距离,他们的鼻尖即会碰到一起。
尴尬、又暧昧的距离。
“咳咳~”寒藜偏过头去,霎时霞飞双颊,微微眨眼,夹着些许小心慌的语气道:“失......失礼了。”
寒浔听罢,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然后亦是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继而踱步走在了前面。
边走边说道:“有劳师姐与我走了这些路,往前一个路口便是了。”
寒藜轻嗯了一声,轻步跟了上去。
这里的风景与人族的江南地区较为相似,所见布局皆尽透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柔和。
青石板铺陈的串巷小径,深色却温和的棱角屋檐。
还有道旁泥缝中钻冒出的小野花,都足以令人在走进来那一刻瞬然平静下来。
寒藜一边走着,一边有所喟叹。
这应该就是族中传言的那个胜似天上人间的心灵‘宝地’了。
只是,如此好的地方却鲜有人烟,如何也解释不通......
“师弟好眼光,这里的风景当真是不错呢。”带着疑惑,寒藜蹦跳着走到了他前面,俏皮的歪着脑袋倒走着,两脚也童趣的踮着步子。
寒浔专注的领着路,听她询问,看她一眼,倒是有些呆愣,缓过后笑道:“师姐喜欢便好。”
“嗯......”她轻应着,走回了姿势。
她悠哉的晃着脑袋,搓捋着耳际的碎发,心里一片堆杂。
寒浔见她如此,也未再说些什么,只一心的引路,时而探视一下她的周围。
寒藜也再未同他搭过话,直到再发话,即是:“师姐,我们到了。”
寒藜应声抬眼,却似是愣住了。
当真是万物皆有定数,这不是那日她与颜莒来过的杏林吗?那面摊......摆在这?
回忆起那晚之事,寒藜浑身打了个激灵,说起来,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直到第二日从床上起来听颜莒说道,却才恍然大悟的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由于颜莒的劝慰,她也算免遭了一回罚。
只是论独自雄赳赳的杀了头巨型凶兽这件事,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对了师弟,你说的面摊在哪呐?我怎么没见着?”寒藜暗自安抚着自己,一边起头开话题。
“嗯......就在这呢。”寒浔说着便在巷口处左拐,一手半捏着拳,另一只背在身后。
寒藜随视线望去。确实,朦胧中,一棵不大不小的杏木下,搭系着一个由蓬松茅草编成的棚子,其下,一个朴素的身影正在忙活,拾弄着炉里的柴火,偶尔揭开灶台上的锅盖,看看水是否烧开。
“老板,来两碗面,葱花和牛肉请分开放。”
“好嘞!”老板很麻利的揭开已被沸水腾起的锅盖,然后从木桶里捞出面下锅。
面利落的被撒开撂进锅,老板才得以回空看了眼他们。
“是你?!”面摊老板看向寒浔,惊喜的将湿漉漉的手往围裙前抹了抹,欲去握他的手。
“老板,好久不见。”寒浔浅笑。
“允公子!”面摊老板激动的喊出他的名姓,下一刻却是被寒浔不着痕迹的打断:“没错,允寒浔久违了。”
允寒浔......?
面摊老板呆了一瞬,看看寒藜,才似想到了什么,忙附和道:“哈哈哈,是啊,久违,久违。”
“这位是......不介绍一下?”老板眼角带笑,仿佛是默自认同了他们之间的某种关系。
寒浔回看寒藜一眼,平和道:“我同门的师姐,寒藜。”
寒藜看看老板,笑着点了下头:“幸会。”
老板笑而不语,只回身端来了两碗面,还有一盘卤牛肉,一小碟加有葱花的酱料。
“慢用。”老板麻利的收拾了灶台,在离面摊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摘起了菜。
寒浔将那碟酱料均匀洒在牛肉上,把菜盘往寒藜的位置推了一推。
食不言,寝不语。
寒藜想开口询问,却终是合上了唇。踟蹰着摸起筷子,挑起了碗中的面......
待已见得碗底时,她将筷子放下,方才开口:“你......”咬了咬唇,“你可曾听到我说的那些话?”
“嗯?”寒浔撑着下巴回眸,“你指什么?”
哈?还装糊涂。
“就是我同阿莒说的那些啊!我说要去楚府的那些......!”寒藜提及到最后,悠然清明顿住了口型。
“嗯。”寒浔修长的指头敲扣着桌面,道:“师姐是想要去楚府吗?......一起啊。”
寒藜听罢一屁股站起身来,板凳也被撅歪在一边。
“真的?!”她激动道。
“呃......是啊。”寒浔怔了怔,回道。
寒藜扫过他脸上的不自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之举,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失礼......了啊,”她弯腰放好小木凳,补充道:“我想去楚府,是因为有事情想要办,并非是因为......(因为想要一睹那位楚三公子的风采)”
寒浔和蔼的笑着,也未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桌上的碗筷与碟盘收拾好放在了面摊老板用来洗涮的大木桶里,好像他们就是认识多年的老友,彼此默契,自行方便。
但转念再一想他方才提到的过去,便抿紧了唇,没有问出口。
“老板,我二人已用罢餐,这方就先告辞了。”
寒浔向着几步外低头忙活的面摊老板拱了一礼,“这是面钱。”他从钱袋中取出一绽银元宝拍在案上。
“今日的汤料很美味,改日会再来光顾。”
“告辞。”寒浔淡笑着回身,胳膊怼了怼寒藜,眨眼道:“师姐我们走吧。”
“......好。”寒藜迈开步后,又回眸看了看那个人,问道:“你将那样大的银两放在桌上,就不怕他人随手顺了去,然后老板冤枉你不给钱?”
寒藜正疑惑着,他却是和煦的笑了起来,沁人心脾的声线循入耳畔,让人感受到暖意。
“诶......?”
寒藜迷惑不解,搔了搔脑袋。
他却停下了脚步,说道:“师姐你也看到了,老板是一位将近七旬的老者,却如三十而立,你可知......这是为何?”
哈?
寒藜吃了一惊,她瞪大双眼:“那位老板已是七旬了么?”
虽说灵族的灵气养人,本族人自天生便具有得道修炼的天赋。
加之得到充足的灵气滋养,灵族人就算年近七旬外表也能保持的如三十壮年一般。
又恰灵族因炼术精湛而闻名四海,许多渴望长生乃至飞仙的方士信徒皆因而趋之若鹜。
只求能沾染道到丁点的灵气,对修炼都会是一种提升。
出于对陌生人的警惕,方才寒藜便用了观心术窥探他,却未发现其周身有任何的灵气浮动。
然他,并非灵族人。
就算任灵气滋养了全身,没有个数十年是根本做不到的。
更何况他外观与实际的年龄相差如此,需浸染的时间更是可见一斑了。
所以......眼前的温润君子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寒藜的眸子深了几分,指甲在手里掐出了几枚红印。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难道自己一直打转在人家设的局里吗?
她初入寒水阁时,觉得光鲜又靓丽,以为凭着寒临对她的庇护便可以一世无忧。
却哪曾想,处处退避后麻烦却接二连三的袭来,自己毫不知情的便踏入了某人的棋局,成为了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是的,七旬。”寒藜疑惑在心,寒浔却是满不在意的又浅笑补充道:“那么,师姐可还曾见过?要说这灵族啊,确实是这四海之中的一块风水宝地呢。”
......
“灵族天象本就不循伦常,待了这数段日子,灵族总算是要入冬了。”
“灵族冬日的景色甚好,也难免楚三公子会特地从异族赶回来呢。”
寒藜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