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寒藜!她不是前段日子一直都粘着寒护法的,怎么的这是,见得新来的面生俊秀,就又赶着贴上去了。”
云瑈一把拉起素香,“走,我们这就去找明玄师姐。“
呵,寒藜,这次就看明玄师姐如何收拾你。
云瑈的嘴角漾起一抹轻蔑,就凭你,也想待在寒水阁。
一处极显淡雅的轩阁内,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正专注的舞着剑。
剑法行云流水,所扫到之处,院中竹林间的叶子皆被整齐斩开,凌厉而毫不留情,有几杆细小的竹子差些因此断裂。
女子生的一张极显艳丽的面貌,着一身简约的烟粉色薄纱,看起来有稍许妩媚却又不失端庄大气。
女子的眼眸紧盯着迎合剑风散落的竹叶,一个利落的反转身,如画圈一般大片的叶子都被整齐的切成两片。
正当女子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意,准备将剑收入鞘时,一个淡若寒烟的声音开口道:
“还有一片。”
接着一团银光覆上女子头顶后变成一张朦胧流动的屏障,周遭一些细微的声音开始相逐涌来,耳边泛起各种嘈杂的私语。
女子见此,不由得瞥了一眼身后阶上站着的人,润嫩的唇也翘的如蜜桃一般。
虽不情愿,但还是一边闭上了双眸。
细细聆听着风声,竹子之间来回的摇曳使得风里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散出,杂七杂八的鸟鸣虫哼都掺杂进来,千万种声音一齐响着。
女子有些不耐,秀丽的眉目颦成一条沟壑,似乎是忍不住要睁开眼,但却又一顿,重新又进入了状态。
顿立数秒,许是女子保持握剑的姿势有些久了,胳膊感到有些酸麻,她的手也随着抖了一下。
“唰——”一个极细极轻的声音被剑势削落在了地上。
女子瞥开双眸,略感得意的对身后人道:“你看,我刺到了。”
“区区雕虫小技而已。”立于阶上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唯单撂下此话,便兀自迈进屋内。
......
“嘿,你这人还真是淡漠,就不会说句中听得话嘛。”女子也趁势要往屋内走。
忽而两个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门处拐过来,听起来是带有明确的意图。
女子轻巧的隐蔽到院门一侧,隔着墙头观听着声音的动向,刀光剑影之间,剑刃就要着点刺下去。
架着脖子,剑下的人慌忙失措的求饶:“明玄师姐,剑下留情,是我啊!”
明玄从墙侧的竹林间跃步出来,敛起剑,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来者,道:“是你们。”
随后似想到什么一般,浅笑道:“你们今日怎么得空寻来这里?”
“明玄师姐,我们这不是剑谱练完了,得空来看看你嘛。”
云瑈甜甜一笑,“这些天没见师姐,我啊是睡觉都觉得不踏实了呢,梦里总是会出现一个仙子般的姐姐来喂我鱼云酥。”
“哈哈——”明玄听罢话,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
她伸指戳了戳云瑈的脑门,笑嗔道:“你啊你,想吃我做的蜜酥就直说,还编什么甜言蜜语来拍马屁,油嘴滑舌。”
“嘿嘿,哪里用的着拍马屁,师姐你本就是仙女姐姐啊。”
明玄听着很高兴,为不失淑女的端庄优雅,便用绢子掩着嘴笑。
一边又说,“瑈儿的小嘴越发的教人喜欢呢,来,恰巧我今儿中午刚做了蜜酥,红豆馅的,尝尝吧。”
“多谢师姐!”云瑈乖巧的回笑。
明玄命小厮将一碟碟的盛装好的糕饼都端来码成一排,“喏,这边是红豆蜜酥,那碟是我得了空新研作出的小点。”
云瑈兴致盎然的正拿起一块要吃,忽看了看身旁的素香,又看了一眼明玄,小声道:“师姐,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的。”
明玄一边听着,一边玉手半撑起脑袋,睨了一眼天,又瞥回来道:“何事?”
她轻笑道:“说说吧,可是我感兴趣的。”
看了看石案上的糕饼,媚笑道:“合我胃口,这些都是你的......不够了,我再派人送去。”
云瑈轻瞥一眼食盒,笑道:“定包师姐满意。”
......
“藜儿,你可好些了?”看到寒藜睁开眼,寒临快一步上前来查看,见她想起身便温柔的将她托起来。
“师兄......?你不是闭关了的......怎么、会在这里?”寒藜虚弱的询问。
“我......”
“阿藜你醒啦,”阿莒(举音)从屋外进来,亲昵的喊着她的名字,一点也不觉生分。
“啊,寒护法也在。”她略表礼的福了福身子。
颜莒是尹漠裳的直属护卫之一,寒藜入寒水阁以来结识的第一个较为亲近的女同门,也是唯一一个。
她性子随和爽朗,不拘小节,身心体兼刚正直白,故而那些越看不惯寒藜的人,她反倒是护短的站在了这边。
有好大一段日子没见她,估摸着便是被尹漠裳派去执行任务了。
寒藜未熟悉阁中规矩前,还差些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
这方她刚巧回来听说寒藜出了事,便外装也没换就赶忙着来看她。
“你怎么样了?”颜莒在床边毫不拘束的坐下,握起寒藜的一只手,关切问道。
“呃......还好。”“跟同门出去散散心而已,竟没想到自己身板这样弱,才走了有一会就有些乏了。”
“你还说,我这千里迢迢刚赶回来差些没被你这消息给吓到。”颜莒调笑道。
“喏,你看,寒护法都被你给惊动来了。”
“你说什么呢!”寒藜瞄了一眼寒临,怯怯道。
颜莒看她一副不自然的样子,这才似了然于心的挑眉小声道:“我明白了。”
然后不正经的冲她笑笑,便欲起身,以便于给他们留下点私人空间。
“诶,你……!”寒藜意识的去扯她手,用眼神示意她不用走。
自上回在明月阁发生的那出,虽两个人都没有明确的说出想法,但无形中却已是炳若观火。
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度过心里这关,再一次独处,该如何……
“啊?你……”颜莒看她摸着自己手不放,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复又坐下来。
“寒护法!”正在此时,一个小厮忙急火火的从外面进来,寒临见此似乎有些不耐,但还是压制住自己平和道:“何事?慌慌张张的忘了规矩吗?”
“护法恕罪,是这样,阁主召集了列位长老在主阁开会说是有要事相议......就差右护法了。”
“如此......那便走吧。”寒临瞥过一眼,便收了折扇大步迈出了屋外。
离开时,他的影子投注在了斜阳下,映照在窗上,顿立了一秒,俶尔便是疾步的走远了。
“咔当——”
门被关上,寒藜才默默的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就这样挺好的。
如此想着,她的眸子却暗下几分,带着些许淡淡的惆怅,最后化作了一个轻飘飘却无可奈何的笑。
颜莒看在眼里,略微有些疼惜,一把握住她的手,“阿藜~你这是何必呢?”
“人家有意来看你,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机会呢。”
寒藜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微微撇了撇唇,刚想说些什么,表情却忽而又缓和过来,平和道:“他可是寒水阁的右护法,可与三尊比肩的人物,现在是不可能的,以后也会是不可能的。”
“你......!”颜莒被她塞的接不上话,朝天花板兀自翻了个白眼,然后叹了口气。
寒水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璿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自六岁便已知晓。
入了寒水阁,便是与修道扯上了半个联系,无欲无求,清醒寡欲则是被奉为的宗旨。
当然,那些不过是欲求不满的掌权者给他们所灌服的定心药罢,他们要的不过是培养出能任凭使唤的死士奴仆。
可在如此高压的控制下,想挣脱谈何容易呢。唯有能登上那个控制链的顶端,才能算是一种解脱吧。
而今所待的这里,就算有些想要的,又能当如何......
“你喜欢寒临吧?是的吧?是吧。”颜莒忽然凑近,自问自答式的,语出惊人。
“诶......!你直接唤他名字啊。”寒藜睁大眼睛,惊呼后捂住嘴巴。
“嘿,怎么啦,长老们都去开会了,某些有名衔的也都去了,就你我二人还在这里屋,避讳什么?”
她说的,确实没处可挑剔哈......
“某些人”也不至于会跑到外屋隔几道墙偷听她们在里屋讲话,她这是作何反应......
“瞧你这反应,”颜莒单手托着下巴顶在腿上,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与语气道:“你是喜欢他的吧,我唤他的名字,你瞧,你的脸都红了。”
颜莒点了点她脸颊,眉飞目舞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