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弋我签吧。
乔弋转过身去，面对着医生。
乔弋我来签。
吵闹的走廊突然静谧了，大家扭过头看着乔弋，乔弋的嘴唇白的像是要凝结。
“你是病人的家属？”医生打量着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乔弋我是她女儿。
乔弋镇定的说。
在他们的印象里，乔弋一直是一个遇到什么事情都特别慌乱，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什么事都只会依靠身边人的小丫头，而此时，她的泪痕干在脸上，目光里全是镇静。
“……那你跟我来。”医生沉着脸，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乔弋和医生的脚步声都消失在走廊上。
付婉清握了握拳头，什么都没有抓住。她恍惚的听见，有人说，婉清，夏由死在了你的懦弱里。
刘谨志扶起付婉清，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
乔弋回来了，手里握着那张盖着红印章的病危通知书，手一直在颤抖，折着通知书的边角。
宋安安弋弋，别担心，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宋安安从椅子上站起来，牢牢的抱住乔弋。
乔弋她是不是会死。
乔弋的眼泪没有落下了，盯着手术中的灯牌。
宋安安不知道怎样回应她。
乔弋我妈妈她，是不是会死。
乔弋又问了一遍。
罗思思不会的！不会的啊！弋弋不许瞎想！
罗思思站起来，紧紧拉住乔弋的一只手，她的手很凉，指尖冰冷，像是没有血液流过。
乔弋抬起头看着付婉清，她的头发在冰冷的荧光灯下，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来，弋弋，来叔叔这里坐。”
刘谨志招呼乔弋。
乔弋走过去，在刘谨志旁边坐下。
“弋弋别怕。”
乔弋没说话，靠在椅子上。
凌晨三点四十六分，手术室顶上面的那盏猩红的灯终于熄灭了。
随着门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医生夹着一个夹子，摘下口罩，眼眶也红红的，软软的目光看着乔弋。
“对不起，请节哀。”
她从夹子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到乔弋手里。
……无声又苍白。
乔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声带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视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向上一挑，亮着灯的天花板出现在眼前，还没等她看清楚，整个人就重重的朝后面栽倒，后脑和地板碰触，发出很大的声音，像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破碎了。
“弋弋！”
她恍惚间，听到很多人喊她的名字。
乔弋的意识渐渐的散了，脸颊挨着冰冷的地面。
…
乔弋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的灯。
她躺在沈允的腿上，沈允正摸着她的头发。
乔弋我晕了多久。
乔弋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子，问沈允。
沈允别担心……也就一两分钟。
乔弋我妈呢？
沈允阿姨……
乔弋见沈允不说话，自己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手术室走去。
手术室里，付婉清趴在一张床上掉着眼泪。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看着乔弋。
“弋弋……阿姨对不起你……”
乔弋没说话，她走到床边，掀起来那层碍眼的白布。
乔弋妈……
她的眼泪滴在夏由的病床上。
夏由嘴角挂着血，头发被剃的光光的。
乔弋妈……你受苦了……
乔弋摸了摸夏由的脸颊。
乔弋我妈那么爱漂亮的人，没了头发肯定很难过吧。
她用手擦掉夏由嘴角的血。
乔弋我妈她爱干净，阿姨，能不能帮我洗条毛巾去。
乔弋带着一个丑极了的微笑看着付婉清，那个微笑上是浸满眼泪的红肿的双眼。
付婉清点点头，是啊，夏由最爱干净了。
她出了手术室。
乔弋看着夏由。
乔弋妈……你睁开眼看看我吧。
乔弋我是弋弋啊……你别玩了……
乔弋我知道你喜欢开玩笑……你别玩了……
乔弋把头埋进夏由的床上。
她摸着母亲那熟悉的身体，感觉很不真实，她日思夜想的妈妈，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具没有任何动静的尸体了呢。
付婉清回来了，她把毛巾递给乔弋，乔弋轻轻把温热的毛巾沾在夏由好看的脸上。
血污一点点被毛巾稀释走。
“弋弋……”
付婉清红着眼，抓住乔弋的手。
“以后我就是你亲妈……你别怕……别怕啊……”
乔弋没说话，只看着夏由的脸。
眼前好像黑了……
她这是在哪啊……
乔弋睁开眼，眼前还是那一群人。
罗思思弋弋！你醒了！
乔弋没有力气说话，她感觉自己的咽喉肿到说话就会一口咬下来自己的扁桃体。
宋安安弋弋！你别怕！我在！
宋安安扑过来抓住乔弋的手。
乔弋没说话，看着窗外，太阳很亮……已经一天了啊……
乔弋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严浩翔递给她了一杯水，不凉也不烫，正好可以喝，他总是那么细心。
乔弋接过喝了一口。
马嘉祺弋弋，还难受吗。
马嘉祺拍拍乔弋的后背。
乔弋摇摇头。
她看着马嘉祺。
乔弋小马哥……我是个孤儿了啊……
马嘉祺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刘耀文走到她床前，紧紧握着她的另一只手。
乔弋我……
乔弋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头脑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里甚至有了火星。
沈允弋弋，别说话了，你躺会吧。
沈允看着乔弋。
乔弋没再说话，看着窗户外边。
眼泪还真是不听话，她本来不想哭的。
剩下的事情，乔弋不知道了，她知道明天母亲要火化了。
“弋弋，今天和阿姨回去住吧……”
付婉清摸着乔弋的头。
乔弋摇摇头。
乔弋不了，我回家给妈妈收拾东西。
“那阿姨帮你吧……”
乔弋又摇了摇头。
一天又过去了。
乔弋坐在冰冷的阳台上，她没让他们跟着自己回来，七个人去了公司的宿舍，他们也想让她自己静一静。
是夜。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楼下，看着远处的江，楼下的行人，车辆。
她想跳下去。
她爬上了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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