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使一个死人再活过来的动力,是什么?
-仇恨,欲望,不甘。
安宁坐在床沿,看着正缓缓把花瓶收在包里的严浩翔,一时晃了神。
他的动作轻柔,一如她初醒时的那个拥抱一样翼翼小心。带着无尽缱绻的思念和爱意,动作倾尽了少年一生的温柔情意。
这个身体的主人,本该有多幸福。
她突然有点想宋玄。
是独来自于宋幼时的,对宋玄的思念。
可是想到痛处,眼底的光又晦暗下去了几分。
那是她被伤得最深的一次。
“宋幼时,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那天,是一月一次的归家假期。宋玄提着书包走在前面,冷不防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他的声音冷冽又低沉,隐隐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脸色阴沉。
宋幼时愣了愣,小跑着跟上他不断加快的步伐。
她知道他生气了。
“哥……”
“你知不知道今天A班的女生来找我说你欺凌同学?别人反抗你还跟她打了一架是吧?”
宋玄蓦地停下脚步,垂着头冷哼一声。背对着她,眼中的戏谑和嘲讽不可粉饰。
唇角挑起一道无感情的弧度,明明不予流言蜚语以信任,此刻却也拼了命的想听到她的一句辩驳。
不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宋幼时参与校园欺凌了。
他从未信过。
可宋幼时脸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不愿和自己交流,总是有意的回避着自己的眼神。
这让他动摇了。
“宋幼时,是你装的太好还是我一直看错你了。”
宋玄心下一寒,垂眸转过头去,想看到她愧疚亦或是自省的样子。
只要她说不是。
只要她说不是她。
他都无条件的信任她。
而宋幼时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偏着头,看着他。
木讷的,淡然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
她的眼里没有光。
瞳孔的颜色似乎只剩下了黑,那种被墨色浸染透彻且单调淡漠的黑。
似乎有什么崩塌了。
谁都可以。谁都可以不管她不信她。
唯独宋玄。
唯独他不可以。
宋幼时觉得可笑。
所以一个月后,她毅然站上了学校的天台。
穿过铁丝网的小门,刺耳的风声刮过还在流血的伤口。
她坐在楼顶吹风,俯瞰着下面乱作一团的人们。
不知过了多久,红的蓝的警灯刺眼,救护车的尖啸已然在不远的地方响起。
有人报了警。
是谁呢。不重要了。
这个世界,可太招人恨了。
……
“安宁,走了。”
思绪突然被拉回,安宁微微一愣。严浩翔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签好字的离院手续也已准备妥当。
终于能把她安然无恙的带回家。
这一天,他盼了太久。
眼见着严浩翔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她忍俊不禁。
真好啊。
“走吧。”
跳下床,她朝着严浩翔小跑过去,自然地走在他身边。
一切都和谐的恰当好处。
余温仍存,温情的浪潮下深深掩藏了沉睡的真相。
罢了。
旧事已过,就让它腐朽,烂在心里。
可是既然好戏开场,演员却并未到齐。
何等遗憾。
“宋幼时?”
“天台的位置可太明显了。”
“楼下,宿舍,校门口,宿舍楼顶,都能看到。”
——谁报了警。
“可是那扇门……”
“平时一直是锁着的。”
嘘,保持安静。
恭迎两位返生者拉开幕布。
“你不是安宁。”
“同样,我也不是他。”
“我早就死了。”
“你也早就死了。”
……
蜉蝣者,存命不久。
长则七日,短则不逾数时。
朝生暮死,往复久矣。
……
那么你呢。
忘记死亡,就是活着。
你忘记了什么。
-Campus Bully 第二篇章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