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给他们沏好茶之后,就退了出去。
果然,蓝曦臣将魏婴不在的这十六年里,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傻弟弟为他所做的事情,所受的罪,都说了:
三十戒鞭;后山面壁三年;还有,问灵十三载,只待一人归的痴心。
魏婴听得呆呆愣愣地痴了过去,他从不曾,不,从来不敢相信,皎皎如明月一般的含光君蓝湛,会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蓝曦臣走后,温宁进房间去照顾魏婴,看到他呆愣的模样,不禁扶额:
这蓝曦臣还真是自己弟弟的神助攻;
可是,他自己的事情呢?
蓝曦臣只怕是直到瑶妹妹离开之后,才明白了自己的真心。
为什么,人们总是要等到失去之后,才会明白他所珍惜的呢?
说到底,这瑶妹也是个痴心而可怜的人,难道,他就真的那么该死吗?
温宁心里有些沉闷地想着。
三人去了藏书室,温宁知道那个地方自己是不能去的,因为在古板的蓝启仁眼中,他可还是那个邪魔歪道的鬼将军。
他不想给公子和蓝忘机增添麻烦,于是,独自闷闷地在静室里等着,即便是不去,他也知道三人定是去寻找《乱魄抄》的残卷了。
可惜的是他们什么也不会找到,瑶妹妹早就将一切可能被蓝曦臣察觉到的证据销毁掉了。
因此,一向严谨认真的蓝曦臣,在没有确切铁证的情况下,还是不愿意相信金光瑶会做出杀死聂明玦、并且将他分尸这样的惨绝人寰的事情。
然后,他还会去金陵台亲自质问金光瑶。
金光瑶做这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瞒着他,莫非他会亲自在他面前承认吗?承认了之后呢,他会杀了他还是原谅他呢?
一切都回不到最初了,他在蓝曦臣心目中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将轰然倒塌。
聪慧机敏过人的金光瑶,比谁都清楚这一点,那样一来,即便蓝曦臣不当场将他斩杀,也势必会从此与之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这跟让瑶妹妹去死有什么分别?
因此,他是抵死也不可能认的。
何况,聂怀桑也不会再给瑶妹妹任何喘息翻身的机会,他步步紧逼,金光瑶很快就会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了。
想到这里,温宁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自从回云深不知处之后,蓝忘机就将那个装着聂明玦头颅的盒子封存在了后山。
他迅速跑到后山,将那个盒子拿回了静室。
正巧,蓝湛跟魏婴,还有蓝曦臣也早回到了静室,三人还是谈论关于金光瑶的那个话题。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不能单凭片面之词,就认定阿瑶做了那些事情。”蓝曦臣坚持说。
的确,所有的事情都是魏婴和蓝湛的推测。
魏婴虽然通过共情亲眼看见了金光瑶杀死了聂明诀的事,可是,蓝曦臣宁愿相信自己那心思单纯的亲弟弟蓝湛,被魏婴蛊惑了,也不愿意相信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是自己那位可亲可敬的阿瑶干的,比起魏无羡,他更相信阿瑶。
三人争论不下,正在这时,温宁抱着盒子推门而入。
“既然这样,我有一个办法。”
“你?”蓝曦臣疑惑地望望温宁,再看看他怀中的盒子,他还不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泽芜君既然不相信公子所说的事情,那不如共情,你自己亲眼看看吧。”
“温宁,你是说让泽芜君跟赤峰尊共情?”魏婴说道。
不愧是夷陵老祖,瞬间就明白了温宁的意思。
蓝湛默不作声,无论魏婴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正确的,因此,他不必发表任何意见。
“等一等,我有些糊涂了,什么共情?”蓝曦臣迷惑地问道。
共情是魏婴自己发明的东西,在蓝曦臣这些名门正道人士的眼里,自然是邪魔歪道,也难怪他会知之甚少了。
魏婴从温宁的手里接过那个盒子,给蓝曦臣解释道:
“这盒子是一个封印的阵法,里面封印的是赤峰尊的头颅。”
“什么?大哥的头颅?”蓝曦臣大惊。
“是谁干的?什么人这么残忍?”蓝曦臣抚着盒子,悲怆地说道。
忽然想起之前说的,可不就是自己一心维护的阿瑶干的好事吗?
“不,我不信!”
魏婴默诵口诀,将灵力注入,一道蓝光闪过,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被符咒层层封印的头颅。
“大哥!”蓝曦臣失声痛哭地喊叫起来。
“泽芜君,赤峰尊离世之后,你是否曾问灵寻找过他?”魏婴问道。
“是的,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无论在哪里,我问灵时都不曾找到他的魂魄。”蓝曦臣沉痛地说道。
“这就对了,封印头颅的人,就是害怕你们姑苏蓝氏的人,在问灵的时候会遇到赤峰尊的魂魄,所以才煞费苦心地将他的头颅封印起来。”
“蓝大公子,魏公子说的话,你若不相信,可以用共情的方法,那样,你自己就什么都能看得见了。”
“好,共情!”蓝曦臣悲愤地说:“我要亲眼看见究竟是谁干的!”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无论是谁杀死大哥,将他分尸,封印了头颅,大哥,我蓝曦臣发誓,必会将那人千刀万剐,替你报仇!”
“魏公子,请你替我施展共情法术。”蓝曦臣对公子请求道。
魏婴望了蓝忘机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于是爽快地答应道:
“好!”
两人约定好了叫醒的暗号之后,蓝曦臣便在魏婴的协助下,开始跟聂明玦的头颅共情。
一炷香未燃尽,便见蓝曦臣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已。
“兄长,兄长,快清醒!”蓝湛紧张地喊道。
“快,摇铃!”魏婴提醒道。
他们约好的暗号是一个小小的铜铃,那是蓝湛幼时佩戴的。
据说蓝湛小时候,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摇响这铜铃,蓝曦臣就会即刻赶来照顾或是保护他。
蓝湛的铜铃摇了好一阵,蓝曦臣才醒了过来!
“大哥,大哥!”他一醒来,就悲怆地呼喊着。
“兄长,你看见了什么?”蓝湛担忧地问道。
他生怕自己的兄长看见的事情,太过惊悚,对他的打击太大,让他心神混乱,毕竟,无论是修习诡道,还是运用诡道法术,都是一件极其损心损身的事情。
“阿瑶!阿瑶你为何要这样做?”蓝曦臣痛心疾首地说道。
正在此时,门外有姑苏外门弟子求见,禀报说:
金陵台的人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