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纷少,顾名思义,正如他的名字一样,纷少,少一些纷纷扰扰。然而事实看来,并不如此,如果不发生那次车祸,陈纷少现在应该已经人在云南了。或许此时的他应该是在洱海的艘穿上,和自己的父母,吹着湖风,感受着拂面而来的清凉看着蓝的透彻的天。
然而,也就是这一家人再去机场的路上的时候,一辆重型货车直直的从高速路的防护栏上冲撞而下,那一瞬间,陈纷少是记不得感觉的了,只是依稀的对着那崩碎的玻璃与扭曲的刺穿父亲胸膛的车铁,和那迸进母亲眼球的玻璃渣子。
那一抹喷出的殷红,就像是一把匕首的划痕,强烈的撕开了陈纷少那美好人生的皮肤,裸露出那悲剧胆颤的内心。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陈纷少的噩梦接二连三的到来了。
整个车上的三人,只有陈纷少一个人活了下来,惊奇的是,除了身上部分被很轻的划破了些皮肤,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那种感觉,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暗中算计好了一切一般。最后有路人报了警,陈纷少被警察带走去了医院,又录了口供,包括去调查监控,整个事件看起来就是简单的车祸。
一场车祸,四条性命,法医鉴定了货车司机的死因,突发性心肌梗塞死前的脚仅仅的踩在油门上,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也没人知道为什么货车会突然冲出。一切的一切,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警察调取了货车的来源,是正阳市的车,市中心琉璃酒吧的专用货车,车上载的也是一些酒水水果,这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最一切也都不了了之。
陈纷少也就这样,被带进了医院,又开始了无尽的噩梦折磨,而最后,也就是现在医生所说的,其的“最终归宿”光明福利院。
陈纷少深吸了口气,像是有种委屈挤压在心底,医生将陈纷少的褂子递了过来,示意陈纷少可以出去了,陈纷少坐在大厅里。他在等,在等有人来接他。是一个陌生人,又或者是福利院的专属车。
陈纷少坐在医院的大厅里,刚才还有着太阳的天,突然之间就下起了雨,那种淅淅沥沥的感觉,就像是一种忍耐着的无声的哭泣,想雷雨放声大做,又唯恐惊动他人,只好抽噎着,捂着自己的嘴,压抑着那种心中的苦痛,默不作声地,顺着眼眶滑落到鼻翼,再到脸颊落下。
雨淅沥沥的下着,就象这种愁苦得情绪,延绵不尽。路上的行人走的越发的快,逐渐有着打伞的人出现匆忙的行走,每个路人交插的走过,未曾看过一眼对方或者彼此。又何谈陈纷少呢?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或许不需要擦肩而过,还需要低头,才能看见那般“矮小的”他。陈纷少就愣在那儿仿佛这般天地就只剩他一人一般,突然一个有些低沉又包含情感的声音传入了陈纷少的耳朵。
“陈纷少,孩子是你吗?”
陈纷少抬头看去,或许是医院大厅顶上的白炽灯的缘故,在仰视时直射眼睛中的白色光芒在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身后炸开,在那一瞬间,看起来无比圣洁与端庄。
叫陈纷少名字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直挺的背脊让其看起来年轻不少,两鬓虬发丛生,白色的毛须丝毫不让,涌出的白发,修的干净且利落。凹进去的眼眶与布满皱纹的脸,看起来有种由自内心的善意。
陈纷少也不知怎么了,那股委屈,就像是尘埃落进了沙漠,杯水没入了大海,那种情感终于在按耐不住,爆发了出来。陈纷少扑在了老人的身上,终于忍不住放生大哭起来。
这一刻,他才知道,无论是噩梦,还是那些纷纷扰扰,他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这是他承受的,这是他忍耐的,也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
老人抚摸着趴在自己怀中的陈纷少,嘴里念念叨叨的。
“没事,没事,人在,就一切都会过去。”老人的轻轻拍打着陈纷少的背,陈纷少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抱着面前的这位老人哭了多久,又或者报了多久,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车上坐着了。
车窗外的雨小了许多,陈纷少将车窗摇了下来,吹进来的风,夹杂着雨的潮湿气息,嗅起来似乎还有一种水雾的感觉,鼻尖微凉的湿意,就那样一直停留。
车逐渐行出了市里,街边的树木变得多了起来,五月的天气,仍有青翠的绿点缀。
车的马达轰鸣声异常的响亮,车里没人说话,安静的听得清清楚楚。
“纷少,你醒了啊。”老人坐在副驾驶上,似乎听到了陈纷少的动静,回头看着陈纷少。
“嗯”陈纷少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
“你的遭遇我听说了,我表示十分悲痛。”老人的语气有些低沉,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是光明福利院的院长,我姓徐,叫我徐爷爷就行。希望以后你能把光明当作自己的家。”
陈纷少依旧是点点头,徐院长也许读懂了陈纷少此时的内心,把头转了过去,也没有再说下去。
车一直行驶着,徐院长偶尔会转过头来问问纷少要不要上厕所,陈纷少没有搭理,院长也就没有让司机停车。随着最后一个路口的弯转,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一栋建筑的轮廓逐渐显现了出来。雨慢慢的小了下来,车子停在了建筑的大门口,院长把陈纷少带了下来,铁木雕刻的大门看起来有着一丝古朴自然的气息,院子里铺满了草坪,三四座楼房被刷成较为明亮的颜色。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温暖祥和。
“欢迎来到你的新家。”徐院长的声音传入陈纷少的耳中。
陈纷少看着面前的一切,与雨后初停的太阳在空气中水雾的折射下,通透出七彩的光芒。
“难道这就是彩虹吗……”
徐院长拍了拍陈纷少的头,低声道:“走吧,孩子。”说着院长拉起了陈纷少的小手,走进了光明福利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