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不想带着我，但是我怕是要比你先走了……”凤九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分一分的被抽走，脸色也越发惨白
东华探了探凤九的脉搏，满心绝望
已是死脉……
“小白……”东华涩然开口，他如今染了一身的毒，便连为她度血也做不到
“咳……咳咳……”凤九被反上来的血腥呛了，咳嗽出声，“东华……我疼……说句好听话，哄哄我……”凤九的意识已然有些迷糊，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你想听什么好听的话？”
“说你……喜欢我”
东华满目的苍凉，心上一阵刀割般的疼痛，将她拢入怀中
“我爱你……”
凤九心中一暖，纵然她这一生过得并不长，只是短短的三万余年，但她得到得已经够多了，诚然一路上有些坎坷，但还是得到了不是？
“我也爱你……”
凤九的脑袋靠在东华脖颈边，东华只觉颈边温热的气息越来越弱
二人的血顺着砖缝流在一处，发出一道强光，竟将浊息尽数解决，星光结界也不攻自破
“小白，我们可以出去了，你再忍一会，好不好？”东华凑近凤九的耳朵，温柔的道
“嗯……”凤九似乎是呓语般的答应了一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东华，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东华将她拢得紧了些：“有什么，我们到家再说”
凤九摇摇头，勉强抬起头，跟他耳语道：“东华……我们的狐狸崽子，白滚滚，过几日，便是他一百九十七岁的生辰了……我……我暂时让谢孤栦……照看他了……”她有些语无伦次，短短一句话便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随后便垂下了脑袋
东华发现，脖颈间那温热的气息消失了，再探她脉搏，已再探不到
“小白，小白？！”东华将她抱在怀里，“你为何要选择现在与我说这些，你便是连共死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东华！”折颜几人调了调被星光结界破碎时震得紊乱的气息，下至灵梳台，只看到了抱着凤九仙身，心如死灰的东华
白真最是疼爱这个小侄女，快步走了过去，还没触到凤九的仙身，便感觉到一阵掌风，连忙躲开，他却发现这阵掌风看似凌厉，内底子却是虚的，毫无生气
虽说东华修为尽失，但掌风却不可能无力，白真猛然醒悟，他已然起了寻死之心，只不过心中还有所挂念罢了
“小白……你等等我，我带你回家……”东华抱起凤九，一步一踉跄的往前走，没走几步胸口却猛的绞痛，喷出一口赤金，坠入到无边黑暗
他再醒来时，是在碧海苍灵的石宫中，榻边趴了个小娃娃，与他一样银白发色，正睁着眼睛好奇的看他
这便是小白说的滚滚吧……
东华念及凤九，心中一阵钝痛，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不欲再看滚滚
“好看叔叔，谢孤栦叔叔说你是我的父君，也就是凡间所说的爹爹，诚然我们的发色一样，但也不能以此证明你就是我爹爹啊”稚嫩的声音在东华耳边响起，“虽然我知道娘亲说我没有爹爹是在骗我，虽然我相信谢孤栦叔叔，但是我还是想听娘亲告诉我，好看叔叔，你知道我娘亲在哪吗？”滚滚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
折颜应该还没告诉这孩子吧，东华心道，他亦不知怎么开口，索性闭口不言
“好看叔叔，你醒了却不说话，不会是不舒服吧，我去叫折颜叔祖给你看看”滚滚将折颜叫了进来，折颜看见了东华看到滚滚时眼中那一瞬间的悲凉，随后又转过头去，不欲看
他便让滚滚先出去了，替东华查着伤势
“小白呢？”他的声音干哑得可怕
“你昏睡了三日，昨日白奕来了，将凤九带回了青丘”
东华听罢，捏了诀便赶往青丘
青丘是一片入目的白，白得刺眼
女君羽化，是大丧，东华心中一阵绞痛，扶住旁边的一棵树干喘息
他的秋水毒未解，不可大喜大悲，但如今，他也不顾及什么了，左右也就是一副残躯，他本该跟着她去的
他带走了凤九，带回了碧海苍灵
“自今日始，本君闭关，无事，便不必来打扰了”
重霖心里明白，帝君哪里是闭关，他大概只是想一人独守着女君罢了
重霖咽下一声叹息，行了一礼，离了碧海苍灵
滚滚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他看见东华把娘亲安置在一副水晶棺中，似乎在喃喃什么
“父君…”滚滚壮起胆子扯了扯东华的衣袍
东华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小豆丁，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娘亲她……”滚滚年纪虽小，却聪明得很，自己已然猜出了一些，“娘亲是不是不回来了…”
东华眼中已蓄了泪，不知该如何回答滚滚，只无声的点了点头
他盯着滚滚看了半日，终究又将折颜叫了进来，将滚滚交于了他，
“你这是何必”
东华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不作回应
折颜摇摇头，牵着滚滚腾云打算回青丘
“折颜叔祖，父君是不是不喜欢我？”滚滚觉着，东华待他的样子着实生冷了些
折颜苦笑，“大约是，你的相貌太像你娘了”
滚滚有些懵懂，这跟他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万万年之后，他才明白，为何父君不欲见他
只不过是因为，会触及心中最是血淋淋的伤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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