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里回到礼堂时,正是表演的间歇阶段,猝然闪烁的明黄色的光芒在高涨起伏的喧闹中氤氲,大概没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出现,就像拥挤的忙碌人海中突入的一个人,仍然可以昂首在熙熙攘攘中前行。
倏然间,又像是所有的目光都准确地落在她身体的每一次,就像是阳光下放大镜炙烤的蚂蚁,无措焦灼地四处奔波却也难以脱逃。
她本想偷偷溜进观众席,不料被守在后门的班主任抓了现行。
“陆眠里,迎新会你都敢迟到?”班主任从座位上站起身,空有居高临下的姿态,“别进去坐了,往墙边站。”
气势倒是相较弱了许多。陆眠里特意站在了距舞台较近的位置,便于观演。但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不同的窃窃私语落入她的耳中,引起无止的躁动。
她的双腿前后交替着,脑袋被空白填满。
当礼堂中的一切再次被黑暗囊括,视线集中的位置成为舞台上血红的聚光灯灯光点亮的一隅。
排山倒海的尖叫声沉沉压向两位相背站于台中央的少年,纯白的衬衫上洇染了暗红色的痕迹,似两位狼族少年在月夜下的朦胧身影,顷刻间便勾扯住了心脏。
陆眠里倒是第一次见到宋辞隅本人。虽然之前她也有看过一些名不见传的写真与照片,但真正在距他十米的位置观察时,感觉也变化不少。
他的写真照风格以可爱与少年感为主,而现在却只剩干净与夹杂的清冷,杏仁状的眸中折射出隐匿的傲气,仿若封建时期的小少爷,棱角分明,毫不圆滑。
旋踵即逝的对视。
她慌乱躲避,视线再次跟随盛沂的脚步,却有些许游离。
直到演出结束,礼堂被垂地夕阳覆满甜橙的色彩,陆眠里才从失神中越出,拥着推搡的人群向宿舍返回,而她的脑海中印刻下的也只有盛沂有力的舞步与宋辞隅恍惚的眼神。
她突然被人拍了拍肩,侧身便是盛沂满盈的笑脸:“你要回宿舍吗?我们一起呀。”
他还穿着演出时那件衬衫,剔透的汗珠也顺着下颚滑下,几捋不服帖的发微微翘起。
是这样的他,让路经的女生遥遥回望。
陆眠里有一瞬间的雀跃与妄自尊大停留在心中,但她又被她与盛沂同病“哮喘”拉回现实,或许她只是被他当做为数不多的同类。
“可是我们不同路啊。”陆眠里答道。她暗藏的侥幸也并没有浮出水面。
盛沂脚步顿了顿,想起被自己抛在后台的宋辞隅,便有些为难道:“喔……那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明天见。”
陆眠里点点头,朝着宿舍楼走去,余晖将她绰绰不安的身影放大,又拉长,但无法透视的,是眉目间暂留的失落缓冲。
打开宿舍门,再是两双带有敌意的眼睛不住地望着她。
“你和盛沂很熟吗?”终于有一个女生站起身,审讯般对着陆眠里问道。
陆眠里怔在原地,嘴里却否认道:“没有。”
“那为什么那么多人说你和他有关系!”
“我不知道。”来学校的第一天就有如此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陆眠里的烦躁之意难以平复。
“我刚才明明还看到你们在讲话!”
“是啊。跟你有关系吗?”
女生横眉竖眼,颤抖的双手紧握着垂在身侧,房间安静到能听闻她失控的切齿声。
陆眠里忽然慌神,心脏跳动地越发紊乱,仿佛刚刚那句话全出自另外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生怕撞上身前女生的眼睛。
女生又向她的方向缓慢前进了小步。
陆眠里感到气管骤然地缩紧,呼吸越发的困难,想要拿出药剂,却发现身前的压迫感更加浓厚,自己根本抬不动手。
她的大脑须臾间停滞了思考,眼前是哄闹而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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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辞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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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萝卜“水!吗!!”
大萝卜“我觉得还好。”
大萝卜“新年快乐o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