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仙门四大世家,清河不净世,不像姑苏云深不知处那样处处透着灵秀之气,不像兰陵金鳞台那般金碧辉煌、贵气天成,也没有云梦莲花坞那般浑然天成的接天连叶无穷碧的莲海景观,却也有着自己的特色。
因其地处黄河古道,漳河,清河,一字河,蔡河,七里河,屯氏河等都流经其境内,故此,不净世建造初时,就极为巧妙的将清河道引入建筑群当中,引河入渠,造湖建亭,让其成为不净世特色景观之一。
其中,月亮湖是不净世中最负盛名的一个湖,素有‘赏月观星,净世净心。探香酌酒,美不胜收。’的美名。
为了躲避公子灌酒,温宁自个儿从外院一路躲到了月亮湖的湖心亭处,若换了平日,他陪公子喝得醉死过去亦无妨,然而今日,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就真的不能舍命相陪了。
但见温宁在乾坤袖内翻找一阵,掏出了一好几个红绸锦囊,里面装着沉甸甸的喜钱,是他今日完成各式婚仪时所得。
据说将收集而来的喜钱编成并蒂莲形状,就能令一对新人花开并蒂,恩爱到白头。
温宁心中所想的重要事情,便是这一遭——他要用这些喜钱,为姐姐和姐夫编一对漂亮又喜庆的并蒂结。
将红绸锦囊里的喜钱一一倒在石桌上,温宁复又拿出红绸绳,默念着口诀,一步一步的编织。
万事开头难,看着被分成好几股的红绸线,温宁已不禁觉得有些头大,为了让自己思路尽可能的清晰,他干脆将口诀一句一句的读了出来:
“第一层:挑一压一,穿喜钱;挑一压一,穿喜钱;重复两次。第二层:压四挑四,穿喜钱;压四挑四,穿喜钱;重复两次。第三层:挑一压三,穿喜钱;挑二压一,穿喜钱;挑三压一挑一,穿喜钱;重复两次……”
如此一边念,一边按着红绸绳的顺序编,温宁已然全情投入。
“笨死了!”身后倏然窜出一把声音。
这一声赫然将温宁吓了一跳,手中一枚喜钱顿时脱手,从石桌上跌落,发出一声铜钱特有的脆响后,骨碌的滚动了一阵,撞在一双黑色长靴靴尖上,终于停了下来。
黑色长靴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梦江氏宗主江澄,亦是温宁最惧于面对之人。
由这句‘笨死了!’可以听出,此刻江宗主好像很生气,不知自己哪里又将江宗主惹着了,温宁心虚的吞了吞口水。
话说江宗主不是与公子杯酒泯恩仇,喝得正高兴的吗?怎么会突然自个儿跑到了外院湖心亭此处?对此,温宁亦是疑惑不解。
其实,温宁如何能想到江澄自那抹白色倩影在眼角的余光中消失后,就彻底失去了与魏无羡斗酒逞威风的兴致。
江澄虽说自小便好胜要强、凡事好与人比,且不肯服输,但都当上一宗之主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连和魏无羡喝个酒,都要幼稚的比出个上下高低来。
然而,不知怎的,看着温宁那个小跟班在魏无羡身边公子前公子后的称呼,还将他当成神那般崇拜,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有什么了不起的,魏无羡能做到的事,本宗主一样可以做得到,甚至还能比他做得更好。
于是乎,江澄决心要在温宁面前赢魏无羡一次,哪怕只是无聊且幼稚的斗酒游戏。
然而,他和魏无羡斗酒都还没分出胜负,那个小跟班就突然在宴席厅消失了,还躲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害他兴致顿失之余,还害他一顿好找,他能不生气么!
但见江澄一个弯腰,俯身将滚落在自己脚边的喜钱执起,握于掌心处,又再居高临下的看向坐在石桌边的温宁。
“江……江……宗主!”温宁抬睥看向江澄,见及他杏目微眯,眉头皱成了‘川’字状,薄唇也紧紧抿着,一副被人惹得怒火窜升的表情,此刻湖心亭中再没旁人,不管将他惹怒的人是不是自己,对此,温宁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立即向江澄道了句歉:
“对……对不起!”
江澄的出现,给温宁造成的极大的压迫感,不仅结巴的毛病又犯了,就连声音,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温宁的道歉,不仅没能很好的将江澄的怒气平复,反倒再次令江澄怒火飚升——到底自己是吃人的夜叉?还是食魂的猛兽?温宁要怕他怕到这般境地?!
为何他和金凌、蓝思追、蓝景仪等一众小辈可以开心说笑,纵情嬉闹?独独是面对自己时,就一副小白兔见着了吃人的大灰狼的表情?
为此,江澄是越想越怒。
而宴席厅里一杯而倒,昏睡过去的蓝忘机,这时也已醒了过来。
观他神色,脸颊仍如凝脂,不透红,不泛清,目光炯炯,真是再正常不过了,这般景象,若不是极为了解他之人,任谁也不可能料到,此刻的蓝忘机,仍处在醉酒状态。
但见蓝忘机突然站起,离席,然后一步一步走近魏无羡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幽幽开口:
“魏婴,再敬酒!”
闻言,魏无羡再度愣神的看向他,心道还敬酒?待会他又再次一杯倒那可怎么办?还是免了!于是推搪着说:
“嘿嘿,忘机兄,酒都喝光了,没酒啦!”
“没酒了,那去赏月!”蓝忘机又道。
未等魏无羡有所回应,他先前扯着衣袖的手往里一探,已然将魏无羡的手腕牢牢握住,拉着他往外院而去。
被蓝忘机握着手腕一路拖到了外院,魏无羡仍是一脸懵的状态。
虽说夷陵老祖号称有千杯不醉的本事,如今,也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真是喝醉了,醉得头晕目眩了,要不,怎么解释得了蓝忘机目前的行为啊?!
着实太过不寻常了,一向雅正端方的含光君,如今居然将他拉到一棵老槐树底下,也不顾树下沾有尘土或是积有露珠会将他一套云纹白袍弄脏,竟顺势就拉着魏无羡仰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