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聂明玦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大笑着回了一句:
“承阿瑶贵言!承阿瑶贵言!哈哈哈……”
说着,聂明玦站于两人中间,双手一左一右的分别搭在了蓝曦臣与金光瑶的肩上,再次不无感慨的开口:
“当日我们兄弟三人结义,虽没言明得同时娶妻,但如今大哥先行了这一步,曦臣与阿瑶可得要抓紧了!莫要等得大哥娃儿都出世了,你们还未有着落。”
闻言,蓝曦臣与金光瑶隔着聂明玦对望了一眼,目光清澈却又深邃,似藏了万语千言,只等有心人前来解读。
蓝曦臣目光越来越灼热,似要将他眉间那点朱砂都要点燃似的,金光瑶不得已别开脸,将视线重新转到聂明玦身上,才又意有所指的回了一句:
“二哥可得听好了,大哥在催你呢,排资排辈,也得二哥在前顶着。阿瑶倒是不急。”
“大哥尽管放心,曦臣会想办法抓紧的,争取早日将心爱之人娶回云深不知处。”蓝曦臣也回了句,脸上堆满了笑,灼热的目光却始终不曾从金光瑶身上撤离。
此刻聂明玦已喝得红光满面、醺醺欲醉,两个义弟的弦外之音,他自是没有听出来,不过不影响他正常的寒暄:
“那到时大哥就和你们嫂子一同去喝曦臣的喜酒了啊!”
宴席间,新郎聂明玦在聂怀桑的带领下向满场宾客敬酒寒暄,一尽地主之谊,同时也接受一众宾客的祝贺。
聂明玦甚少理会世俗事务,大多达官与富商,他都是不认识的,但这丝毫不碍他的好心情,反正有人恭喜,他便道谢,有人敬酒,他便回敬。
如此一来,自是越喝越高,越喝越喜庆。
酒桌之中,阅尽人生百态。
深谙社交礼仪的,会像金光瑶与聂怀桑那般,八面玲珑,面面俱到。
脸皮厚到夷陵老祖这种程度的,可以不理任何世俗,不管对方何种等级地位,便可以像只穿花蝴蝶那般,逢人就敬酒。
时刻都能对人和煦而笑的人,纵使不胜酒力,同样能轻易周旋于洒桌之中,当今天世家公子榜排行第一的泽芜君蓝曦臣,便是当中的佼佼者。
而暂不需理会世事俗务、又被长辈严令禁酒的一众小辈,则聚在一起大快朵颐,好不热闹。
温宁早已不是别人口中所指的小辈,却始终童心未泯,仍喜欢和一众小辈凑在一起,吃吃吃,闹闹闹,相处下来,亦别有一番风味。
当然了,还会有些不喜欢应酬的闷葫芦,如江氏宗主江澄,耿直如三毒圣手,从来就讨厌这种世俗寒暄,只在自己那席,自斟自饮。
最后还有一种极品闷葫芦,便是既不喜世俗寒暄,也不胜酒力的人,如含光君蓝忘机,当真就静静坐于席间,像个超凡入圣的世外之人,不理世俗事务,酒桌间的其他人与事,仿佛都与他扯不上任何关系,谁也无法走进他的世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本来这闹洞房会是整个婚仪里宾客与主人家同乐的必备环节,然不知大家是不是都惧于赤峰尊的威仪,谁都不敢当这第一个起哄开闹的人。
奇就奇在就连一向玩乐大过天的魏无羡与聂怀桑,都不敢带这个头,其他人,即便有这份心思,都不敢贸然起哄了。
戌时过半,本应在新房里等着夫君前来揭盖头的温情,却再次顶着红盖头,来到了宴席大厅。
新娘一旦被送入洞房,就不得再外出,得等到次日夫君带同敬茶才能离开新房,这是婚仪规矩,然而,很明显,这一条规矩并没有将温情这位新娘子束缚住。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新娘子可不能擅自离开新房的啊!”但见大妗姐惊呼一声,就要快步走到温情跟前,拉着温情回新房,却被聂明玦快一步的抬手拦下。
赤峰尊一双剑目不怒自威,在聂明玦居高临下的瞪视下,大妗姐瞬间却了步,也噤了声。
“情儿!”聂明玦一开口,便是甜得发腻的一句昵称,温柔得似能挤出水来,与他赤峰尊的威名极不相符,也与方才瞪视大妗姐时的目光判若两人。
闻言,在场宾客不由得会心一笑,心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此话丝毫不假,果真有了情爱的滋润,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
聂明玦快步走到温情身边,执起温情的手,大手包裹着她的柔荑,轻声细问:
“情儿,你可是等得急了?”
闻言,温情任由聂明玦温热的大手将自己的手握着,却没直接回他的话,而是面向一众宾客,
纵然所有的锋芒都被这一方红盖头遮挡住,可甫她一开口,仍是瞬间镇住了全场:
“小女子与夫君新婚之喜,感谢各位宾客拨冗到场祝贺。如今我家夫君还有正事要办,各位宾客烦请自便。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闹洞房这一遭,就免了,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还望别来叨扰,直接找我家二叔算这个账便可。”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意思表达得极为明显,没有丝毫的害羞扭怩之意,泼辣之余,却也占尽道理,尽显当家主母风范,让人无从反驳。
即便已嫁为人妻,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温情啊!
听完温情这一番话,魏无羡忍不住击节赞赏,他之所以不去闹洞房,绝对不是惧于赤峰尊的威名,当年他敢直接否定聂明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提议,就不可能惧怕他手中的霸下刀。
魏无羡所顾忌的,是温情那火爆脾气,相处十数年,他怎会不知,温情这火爆脾气,怼起人来,绝对是六亲不认的,若是有人胆敢延误她的春宵时刻,那必然罪大恶极。
想必玩心极大的聂怀桑也是早早就领教过温情的厉害之处,才不敢带这个头——他这个大嫂呵,可是个惹不起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