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那半边脸该说是虫咬还是什么，大大小小的窟窿在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很多口。凤焉皱紧眉头，心疼的抚上他的脸，指腹在他那半边脸上摩糜着。脸上触到有些凉的手指，微微愣住，出口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和微颤。
“你不怕吗？”
“还会疼吗？”
林孟安没有回话，将她从桌上拉起来，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腿上，而自己则坐在原本的凳子上。
他有些艰难的开口，一字一句扎在凤焉的心上：“已经不疼了，我这脸是以前被下了蛊，那蛊还在的时候，每月都会有那么一天让我觉得像是无数的虫在撕咬我的脸。那天会是什么时候来，我无法预测，每天都在担忧之中度过。运气好点，就不会太疼。那人被抓到处死后，蛊虫也死了，我再也没有经过那样的日子了。只是，留下了这样一个恐人的面容。”
自嘲一笑，这半边脸的面容一开始被看到的时候，个个都是尖叫吓得离开。就连一向与他亲近的人也是无法接受，母妃更是不再与他见面，只派了人时不时的送些补品过来。后来他上战场打仗，得到赏识，才再度与他建起了联系。
人不就是如此？喜欢美好的事物与人，厌恶丑恶。他明明习以为常了，可是再度被提到被看到的时候，心底的害怕是那样的真。还好，还好眼前的女子没有像那些人那样。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眼里的那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他没有错过。哪怕她的身份还可疑的紧，他也不在乎了。他不打算调查她，希望能真的与她成为酒友。
“也许对别人来说是骇人了些，但对我来说，这是你这生的经历，刻章。那段记忆是不好，但也在时刻提醒着你，要小心周边的人，哪怕是自己从小相处的人，亲人。同样的，它也带着你认清了许许多多的人。你不用觉着自卑可笑，它在说，你带兵打下一个又一个的胜仗，是个英雄呢，没必要因为它而拥有弱点。”女子的声音很柔，像一根羽毛划过心里，又带着安抚的能力。
她缓缓站起，边解开自己的衣衫，边用着轻松的语气开口：“说起来，我也有消不掉的疤痕呢。”
衣衫滑落，香肩外露，她背对着林孟安。素手将自己的青丝拨开，露出后背那大块的疤痕。只一会儿，她又将衣衫穿戴整齐，在地上寻到自己的红绳，捏在手心。
“来历呢，恕我不能细说。知道我有这疤痕的人并不多，我也是第一次自己解衣给人看。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也看到了我的，咱们两清了哦。我不会把这些事往外说，咱们呢，也不说这些伤心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来，我给你扎发。”说着，她轻盈一笑，来到林孟安的身后。
“我不喜······”
“莫要拒绝我，这红绳就留给你，当作我们结识之礼好了。”
林孟安轻叹口气，任由她轻轻抓起自己的头发，小心翼翼的理顺，然后用红绳缠绕着，绑上一个死结。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将雅间的铜镜取来。
铜镜中的两人正看着铜镜，气氛和谐的像是一家人。他的手轻轻触到那红绳，眸中闪过一抹暖意，唇角的笑未减淡半分。
“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百花香水赠与给你。”他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用碧玉打造而成的小瓶子，递给凤焉。
凤焉微微愣神，没有接过。“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我以为你会欣然接受，这没什么，我向来不用这种东西，还不如赠与我想给的人。”
纠结了下，她还是接过那百花香水，小心的放好。“谢谢。”
“我们现在是朋友，何须道谢？”
“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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