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山后人记忆的误区
我在网上查一首歌的歌词,却总是想不起那首歌叫什么名。
想写一首诗,而脑子里却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故事。
故事很多时候是编造的。
当然,故事有时候也是真实的。
在我的记忆里的歌词应该是这样的:
……
爱情飘呀飘呀飘过无言的港口
梦想拯呀拯救不了脆弱的灵魂
岁月刻呀刻上了风霜的脸
最后才知道真正最爱的是最初离开的人……
唱着这样一知半解的歌,我眼巴巴地望着在旁边弹吉他的小静,做出一付很深情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二十,小静二十二。
那个时候,小静是我的崇拜对象。
无论小静做什么事情,我都觉得我不可能达到她那样的高度。
甚至在课堂上记笔记我也觉得我无法达到小静的程度,因为我无法把骂老师的话夹进课堂笔记里面。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吉他”是什么东西,第一次听小静弹这个东西的时候 我觉得它真的好神奇,它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
唱完那首歌,小静把吉他放在身边轻轻地对我说:“KISS ME!”
我愕然。我听不懂小静说的语言,虽然那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句话。
多年以后我在看钱钟书的《围城》的时候在里面找到了相同的情景,我懊恼不已,心里发出了网络上流行的感慨:专业不精害死人!
我愕然的表情得罪了小静,她一言不发拿起吉他走向女生宿舍。
我当时不明白小静那次为什么生气,而且生气的时候还会脸红。
课堂上老师在讲人体结构的时候提问,哪个同学知道膀胱的位置。
女老师纤纤小指指向我的方向,我倒霉的时候来到了,我光顾着给小静传纸条老师讲的内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我搔首不言。老师说:“这位同学答错了,膀胱不是他手指指的位置。”全班哄堂大笑。
小静的眼睛对着我射出鄙视的光。
课堂上,一个小孩子对我说:“老师,你今天真帅!”孩子是不会骗人的,看着孩子纯真的表情我真想亲一下。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孩子对我说:“老师,他撒谎!”我愕然。
我想这个时候如果小静在的话我会笑起来的。但是她不在!
我当老师的时候正是小静离开我的时候。我没能拿到医学院的毕业证,中途退学的我最终在自己家门口当上民办教师。
记忆有时候真的会骗人,真相和记忆之间有时候会有很大的偏差。这两个孩子长大之后对我说那天他们都异口同声赞我帅,我说没有,我记忆里的情景是这样的,但他们一口咬定没说后面的话。那么是我的记忆出错了,我只是在想象着那段幽默的情景,我真实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只有对小静的思念是真实的。
那段日子里我疯狂地想念着小静,用以往日子的回忆填补着生活的空白。
冬天,银装素裹。
我记得学校的外面有一片小树林,树林里有一条小河。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小河会结厚厚的冰弥漫整个小树林。
大雪过后的早晨树林子里一片清新。挽着小静的手我们在树林里慢慢地走着,现在我学会了“KISS ME !”了,可小静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她说她这一生只说一次,因为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意境了。我问她为什么不会有,她说不会有就是不会有。我相信,小静的话是绝对正确的,她是我的神。
……
爱情飘呀飘呀飘过无言的港口
梦想拯呀拯救不了脆弱的灵魂
岁月刻呀刻上了风霜的脸
最后才知道真正最爱的是最初离开的人……
我心里唱着这首歌和小静静静地走着,心里一片平静。这时我相信我的爱情正在飘向小静这个无言的港口,而且最终会停泊在这个港口里面的。
我最害怕放假,学校一放假小静就会回到老家。没有小静的日子真的很无聊,干什么都不劲,再说我一个学生并没有什么可干的事情。但害怕什么就来什么,一个学期很快结束了。这个学期我除了英语之外,别的课目都通过了。英语是选修课,不过的话还能拿上毕业证,就是没有学士学位证。我不明白别人都能通过的英语在我这里总过不去。我不是没努力,但我生来就没有语言天赋。
假期我没回家,我给父母写信说我要去一个私人门诊打工,最起码可以挣几个月的生活费。那个时候家里很困难,两千多的学费是家里一年收入的总和。
我搬出了学校的宿舍,因为假期里是不让学生住的。我在城市的边缘地带租了一间房子,离我打工的地方有十多公里,每天要坐两个小时的公交才能赶到。那段日子里我总是睡不醒,我每天早上六点就出发上班,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在临床实践中我学到很多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比如抗生素的改头换面后药效一样但价格却是以立方数增长,比如中医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一边把脉一边套话问病情及口袋里的钱,比如开药的时候要开药效比较差一点的药,不然人家病早好了谁来找你看病等等。我有时也在旁边充当着给老板帮腔的角色,相应地我也得到了许多意外的报酬,短短二十多天,我就挣到了800块钱。对于那个年代,800元已经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我给家里寄给了500块,剩下的300自己开支生活。但是好景不长,药店因为药品质量问题被查封,我也失去了这份好工作。
三月。天寒地冻。
在西兰市靠北郊区的一处地方,有一片院落。从外面看,像极了某个没落的企业单位,在整个院子里小二层的楼和平房是最多的,院子里面最高的建筑只有三层,大多数墙皮也因年久失修一片一片地剥落下来,显得有些暮色苍苍。幸好院子里面很干净,绿化搞得也不错。虽然春天还没有来到,但枝头上的绿意一点点地显露出来。如果不是门口那大大的牌子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是全国肿瘤最权威的科研单位——西兰省医学院。很多年前这个地方学生云集,其中一个1米56个子的男生老在校园一棵大柳树下看书,他不喜欢看医学的书,看的经常是小说,有个外号叫“膀胱头”。
这个人就是我。教我们医德学的教授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头子,班里人戏谑地称他为“孔夫子。”他上课总是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的讲义讲下去,遇到自己没记住的地方总是停下来仔细看他的讲义。
“国外古代的医德学包括古代和中世纪,也就是文艺复兴前。这一时期的医学伦理道德与我国古代情况相似,是属经验医学阶段的医德,其特点是实践经验的积累,并逐渐形成理论体系,带有明显的自然哲学的特色,是一种尽义务为宗旨的行医美德。”几乎所有的医学课都是我不喜欢听的,尤其是夫子的课对我来说更是一种折磨。“《希波克拉底全集》讲述了什么样的内容?对现代医德起到了什么作用?”夫子扶正了他的眼镜对我提问。看着他满头的白发我心里一阵叹息,我对夫子说:“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只看过《福尔摩斯全集》。”
为什么夫子的手一直在抖?我想是因为他很老了吧!现代的医学理论都认为每个人到老了的时候身体机能都会有很大的退化,手抖了是自然规律。古印度的《妙闻集》里也早就提到了的。我们必定遵循这个自然规律而不能去改变它的。我瞥了一眼教室一角的小静,她一直低着头认真地记着笔记,从来没有的认真。在我回过眼神的一瞬间,小静回过了头,眼里的鄙视狠狠地撞向我的心。
完了!我心里有气无力地说道。
从系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我就看见了小静,她仍然穿着开学时的那件红棉。站在堆着积雪的花园跟前的小静美得出奇。我想我找到感觉了,虽然是一个阴天我还是觉得太阳一直在照耀着大地。走到小静身边,我笑了笑。
“对不起!”话一出口我就吃惊了。为什么?为什么对不起?我对不起什么了?我只是不喜欢医学,我只是喜欢恶作剧,所有的课程我都在努力地学。虽然不是班里面最好的,但我也不是最差的。没有人知道我拿起医学书的痛苦,就连小静也不会知道。我喜欢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喜欢面对着浪漫美好而不是神经、肌肉、骨骼的分离和肢解的器官。当你不喜欢的时候,所有的时间充斥着的就是无聊了。谁能像我一样忍受日复一日的无聊而依然有兴趣作个恶作剧?退学的念头一直在我的心里打转转,但想起农村的父母我一直强忍着。我不知道我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我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为什么要给人看病?让他们就这样死去不是挺好的吗?都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可人们为什么要想办法去改变这个规律呢?《希波克拉底全集》说神赋予了他医术,可他也说病也是神降临的,这样的话神是闲得太无聊了没事找事。我想。神也许跟现在的我一样无聊,但他有法力造人、造病、造医,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想试试喝酒的味道了。
“我们到河边走走吧!”小静说。
小静说我们出去转转正合我意,喜欢你的人总是做着你认为最舒服的事情。我从学校的小卖部里买了一瓶“西凤”,再买了一袋花生米。转过学校的围墙我就拉住了小静的手,她仿佛很开心,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我拉着她的小手一起来到了学校旁边的小河边。河水已经看不见了,只有大片的冰与雪覆盖着大地。河边有很多的树,披上雪衣在冬天也好似有了生机。我挑了一块很大的石头,两人就在那块扫去雪的石头上相拥而坐,说起了两个人最喜欢的文学。
那天我俩喝完了那一瓶酒,都醉了。
那晚,我又听到了小静唱的歌:
爱情飘呀飘呀飘过无言的港口
梦想拯呀拯救不了脆弱的灵魂
岁月刻呀刻上了风霜的脸
最后才知道真正最爱的是最初离开的人……
我静静地听着小静喝歌,感觉到爱情正飘向无言的港口,在她唱完歌的时候我炽热的唇迎上了小静期待的目光。
那晚,我和小静都没有回学校。
那晚之后小静给了我一个新的名字:男人。那样极致的快乐与战栗之后伴随着一阵阵的恐惧的我好像得到了某种升华。在以后的一个多月里我和小静近乎疯狂地粘在一起。我们把坐位调到一起,上课都手拉着手。而晚是自习课下了之后我们就会在一个无人的地方相拥着直到熄灯的时候才各自己回宿舍。
后来,我和一个朋友说起了这事,朋友一脸的不信。“西凤酒那么贵,你们当时从农村上学的哪来的钱买酒啊!”我说那个时候“西凤酒”一瓶才一块多。“吹吧你就!”他觉得我说的只是故事。后来很多人对我说西风酒当时真的是七块多。看样子记忆真的会出错的,它把我们引向一个我们不想去的地方。
小静早已不是处女了。
从那晚起我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让我想到这个上面是在一个多月以后。我其实对小静一点儿都不了解,只知道她的家在外地。一直以来她仿佛就是一个人生活的一样,节假日没有亲友的问候,平时也看不见她写一封家书。她古灵精怪,多才多艺。她对我一直很好,时常说没有我的日子里一天都过不下去。她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人,只在小学的时候暗恋过她的班主任。这些话我都信,小静是我的神。
我越来越不喜欢上课了。晚上我常常无缘无故地失眠,白天上课的时候老是睡着,醒来的时候老头痛,很痛。小静说我可能得了什么病,去找系主任看看。我说没事,其实我知道自己病了,我的病生在小静的身上。我想问一下小静的过去,但每每看到她的眼神我就不敢问了。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我站在讲台上,台下是我的学生在考试。
一个学生在向另一个学生传纸条。我突然愠怒,劈手夺过纸条将两个学生都赶出教室。
西兰省医学院。
小静请了两星期假回家了。她对我说是家里有些事情,我深信。小静对我说你要好好上课,不能让学习成绩有所下降,我答应了。
我回到了教室开始认真的听课了。
人的意志的力量真的不容忽视,在这一段时间里我真的安静下来了。我知道小静会在两个星期后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满目都是盼望小静的眼神。我答应了小静要好好上课,所以我想一定会做到的。我的心里当时是这样想的。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十三天。直到第十四天早上的自习课上。
厌学的情绪一直在对抗着我对小静的承诺,我明白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很强的叛逆气流在飞速涌动着。耳边时常听到空虚中传来的声音:“放弃吧,你根本不是学医的料!”
去你的!我有小静,我会让你这个恶魔滚蛋的!我对耳边的声音说。
我的生命有很多的分枝,一些是自己的,一些是莫名的。
那天早上我到教室的时候忽然想到好久没有留意身边的同学了,应该对他们打声招呼了。我面带微笑地走进教室。
我忽然感觉到前面的好几个女人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记得那时我和小静坐在第二排,前面坐的是四个很要好的女生。在我默默地看书的时候她们一直在小声地一边偷看着我一边说着什么,其中两个女人还在互相传着纸条。
我的耳朵直发烧。她们肯定在说我。
我愠怒了!在一瞬间劈手夺过她们手里的纸条。
上面写着几句话:
“她去打胎了!
他真可怜,一直被蒙在鼓里。
书呆子,不好好学习,没什么前途,要是我,绝不会喜欢他。”
我的耳边又有一个声音在虚空中对我说:
“你完了,你去死吧!”
在我当民办老师的第二年,我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把吉他。
我不想把吉他练成很高的水平,只是在放学后我一个人寂寞的时候打发无聊。
我买来几本学习吉他的书开始学习,三个月后我终于能弹一曲《上海滩》了。我不知道当时小静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我买的几本书里好像都没有的样子。好想自己弹吉他让小静唱那首歌:
爱情飘呀飘呀飘过无言的港口
梦想拯呀拯救不了脆弱的灵魂
岁月刻呀刻上了风霜的脸
最后才知道真正最爱的是最初离开的人……
我试着自己摸索曲调来弹这首歌,但我没有那样高的音乐天赋,连一句都摸索不到。不耐烦地把吉他仍向自己坐着的大土炕。“啪!”地一声,弦断了。
最细的那根弦断了,钢丝直接弹进了手臂,血珠子如红色的眼泪从钢弦扎进的手臂上渗出来。
我静静地看着血珠子从自己的手臂一滴一滴落到大炕上面铺着的不太洁白的白色床单上,一动也不动。
小静回来了,那是她离开我之后的第十五天。
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看她的脸。
十三天,我只坚持了十三天!
在第十四天上我大清早就买了一瓶“红星”二锅头喝得不省人事。当下午自己醒来时候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一般,挣扎着走到校园里没人的一处地方,呕吐、呕吐、再呕吐……
我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吐出来了,眼泪、鼻涕、口水一齐往外流,我再次不省人……
醒来的第一眼,我看到了小静那张憔悴的脸。
夏天的时候天总是在变,一会儿阴天,一会儿晴天。看着外面变幻莫测的世界我的内心也开始变幻莫测。我的思想没有停止的时候,眼睛一睁开就想到小静,想到学习,想到父母,想到人生,想到现在,想到未来……只要能想的东西都会不由自主地跑到脑子里面。想睡觉却总是睡不着,无数的杂念仿佛有人硬塞进自己的脑子里一样。除了小静之外任何人我都不想见,小静在身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累很快就会睡过去,而当小静离开的时候我会突然醒来。那些想法又会不由自主地跑向自己的脑子。头疼。
那是我大三的第一学期。我得了抑郁症!
我已经没有能力支撑着上课去了!我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我想让自己喜欢医学,喜欢给人看病,可心底的厌恶强烈地抵抗着,“是啊你可以作医生救很多很多的人,可是你救不了自己,看不了自己的病”;我想好好过我的学生生活,与其他同学一样排队打饭,可刚吃了两口就开始头疼;我想好好地去喜欢小静,就如一切没有发生的时候一样去喜欢她,看她鄙视的目光让自己心跳,可小静,小静不是处女……什么样的过去?什么样的往事?什么样的男人?未成人形的孩子?那张纸条?都是问题没有答案,我无力去寻求心里的疑问。“她去打胎了!”那字迹如刀划着心,痛苦已不是能用呻吟来表达的。我木木地呆望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东西收入自己的眼睛,没有任何感觉注入自己的身体。直到公安把我带到他们的办公室。
记忆会和你玩捉迷藏,而且当你寻找的时候你肯定找不到它。当我用笔在刻画小静的时候,却被记忆里另一张脸代替了——夫子。
“古阿拉伯提出,要有爱护医道之心、毋令贪欲、吝念、虚荣、名利侵扰于怀,要集中精力俾得学业日进、见闻日广;要诚心为病人服务,善视世人之生死,以此身许职,无分爱与憎,不问富与贫。凡诸疾病者,一视如同仁。这是古阿拉伯的医德观,放到我们今天仍然适用。做为一名医生,我们面对的只有疾病。不要去计较从事医学你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从医或许是你的谋生手段,但只有当你解决了患者的病痛的时候你才能想起自己的生活。有一点要明确,一名医生的道德里绝对不要出现金钱……”我分明在十几年后清清楚楚地记起夫子在课堂上讲的话,我分明记起了夫子在讲这段话的时候脸上那种自信与坚定。
我几乎是依靠惯性说完了我在那个私人门诊打工时见到的一切和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公安对我说的因为假药让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回家后的第五天夭折的事也没让我觉得有多大我震撼。药是我配的,针是我打的,结果却只是公安口里的几句话。他们说我犯了法,那就犯了吧!孩子?三岁的?或许是未成形的吧!或许是小静打掉的那个吧!心里又是针一样尖锐的刺痛。好想听小静弹着吉他唱那首我不知名的歌:
……
爱情飘呀飘呀飘过无言的港口
……
我写了封信给让公安带给小静,我说我很想听小静弹吉他唱的那首歌。我说我听过了之后就会让自己的心在看守所里死去。我说我想知道小静的过去与她请假两周后发生的事情。那纸条是我永远的痛,孩子绝不是我的,我和小静发生关系才一个月根本不可能。一切说清楚我便会尘封自己的感情从此绝不谈爱了。
小静来了。穿着一件粉红的连衣裙,露出她洁白的双臂。神一样的美丽。
小静带着她的吉他来到了看守所,隔着玻璃窗我看见她流泪的脸。
小静隔着玻璃把我那封信撕得粉碎。
小静开始调吉他的弦了。我知道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听她唱歌,我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小静拧着吉他的旋钮,越来越紧,我感觉到了那根细弦上承受的巨大的牵引力道。
“啪!”第一根弦断了!小静没有停手,接着拧第二根弦。
“啪!”第二根也断了!
“啪!”
“啪!”
“啪!”
“啪!”
六根吉他弦尽断,断弦的反弹力使得它们中有两根深深地扎进小静洁白的手臂中,血珠子如小静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到地面上。
我忽然间死了,真的死了!
我成为一个木头一样东西了。
我在看守所里度过了木头一样的十天,因为抑郁症的原因我被放出来了。提供我生病的证据的人是我的医德学老师夫子。也正是这位我平时看不上的老师在知道我病情的时候每天在看守所时坚持给我心理治疗整整十天,用他的语言一天天开导着我让我进出了抑郁症的困境。
出来的那天我知道我的病已经好了,很多生活的美好向往就在我见到阳光的那一瞬间产生了。我已经走出了自己的纠结,我决定忘记过去重新好好对待小静。医学院里的学业我会努力完成,我要当一名合格的医生,用自己的医术好好看病让更多的人拥有健康。夫子说得对,人要有所做为必有所不为,我不会再为自己的儿女情让自己成为一个无用的人。我会把我的感情深深藏在心里,到毕业我就会向小静求婚。我深信我自己会带给小静幸福的。
我想对着小静微笑,我在自己宿舍里反复练习着对小静的微笑,不论她打我骂我唾我我都会一直这样微笑着,直到小静原谅了我开始我们新的生活。
抑郁症真不是个好病!我这样想。
来到小静的宿舍门口我敲了敲门,给我开门的是小静的室友阿珍。
我走进里面走向小静的床,呆了!
那张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小静。我知道我永远找不到她。
“老师,你在查什么啊?”我身后传来我的学生的声音。现在的我已经从一个民办老师转成了公办老师,从教小学生变成了教初中生。我一直在记忆里找小静,我这辈子会一直找下去的。
我说我在查一首歌,不知道歌名,只记得一点点歌词。
“老师你真落伍了,网上查都不会,我帮你查。”
现在的学生电脑学得真比老师好,很多时候我都会让学生帮我查一下网上的东西。
“老师,查到了。你看!”我让学生回去,自己坐在电脑前看了起来。
……
是否还有个地方能让我躲藏 是你的胸膛
是否还有个地方能让我悲伤 是你的肩膀
是否还有个地方能让我幻想 是你的发香
是否还有个地方能让我迷惘 是你的脸庞
是否还有个地方能让我靠航 是你的臂弯
是否还有个地方能让我流浪 是你的眼光
爱情飘呀飘呀飘过无缘的港口
梦想拯呀拯救不了脆弱的灵魂
岁月刻呀刻上了风霜的脸
最后才知道真正最爱的
是最初离开的人
……
原来是无缘的港口,我一直以为是无言的港口。
鼠标一点,歌名出来了:悔过书。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开始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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