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艰难道:“燕王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人。他……他为了救你……走了。”
“走了?”叶千灵还是很迷惑,“他去哪儿了?”
“他……死了。”叶千枫轻轻抚过叶千灵柔软的发丝,担忧道,“妹妹……”
“这不可能,这是假的。”叶千灵喃喃道,“怎的会突然就……不,这是假的!哥哥,这是假的对不对?”
叶千灵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怎么会这样呢?”
“妹妹,当时你俩都被药雾环绕。而成祁只能救下一个人。”
叶千枫说着沉重地合上眼。这事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不――”叶千灵掀被而起,披散着发往外跑。
孟氏忙拉她,“灵儿!你要去哪儿?”
“我要问问师父,这不是真的。我要去找阿远……”叶千灵哽咽道。
他不会死的。
不会的,不会的……
孟氏从旁边的木架上扯下一件披风,匆忙为叶千灵披上。
叶千灵冲了出去,看见成祁独自在外厅的桌边品茶。
“师父,燕王他在哪儿?”叶千灵勉强平静道。
“唉……”成祁长叹一声,“你不是知道了吗?”
“他为了救你死了。”
叶千灵咬住颤抖的双唇,滚烫泪水一颗颗淌过脸颊。
“他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尸骨无存。”成祁平淡的语气里出现了一丝少见的悲哀。
“节哀。这或许是天意。”成祁说完,把茶杯放下走了。
叶千灵抱住自己冰凉的身子,蹲下把脸埋在双臂上,任由泪水打湿单薄的衣袖。
阿远,你真的走了吗?
为何?明明都是重活一会,为何老天还是没让你长长久久地活下来?
阿远,阿远,你在哪儿?
我好想见你……
尸骨无存。
成祁的话在耳边一遍遍地回响……
他的白衣黑发,他的琴声,他温柔的眼眸,他温和好听的声音……
再也见不到他了……
泪水决堤,一遍遍打湿衣袖。
曾经相处的一切,如破碎的琉璃,一点点浮现在叶千灵心里,扎得她的心伤痕累累。
骑射大赛上,他说:“我心慕你。”
他还说:“往后我护着你。”
他也说过:“若我是个琴师,倒是可以带你远走高飞,去过平淡安宁的生活。”
可你不是琴师,我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我们的相逢,就注定要与权谋和战争纠缠……
叶千灵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的衣袖多少次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好了,别哭了。”叶千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递过一张柔软的丝巾。
叶千灵匆忙接过,擦干眼上的泪迹。
她的眼睛极亮,微微红肿。
“哥哥何时来的?”
叶千枫无奈道:“来了好一会儿了。看你在哭,我想劝定是劝不了的,应该让你先哭个痛快。”
叶千枫缓缓道:“燕王殿下的死,确实令人难过。但是他是为了救你而死,他希望你好好活着,平安幸福地活着。”
叶千灵勉强一笑:“想来我是让哥哥和母亲担心了,我会好好地活着的。”
叶千枫有些心疼道:“如此坚强?”
“这样不好吗?”叶千灵问道。
“很好。”叶千枫笑道,心里却是丝丝苦涩。
这样的坚强,想来是经历了许多艰苦磨练出来的。叶千枫记得小时候,叶千莺不小心磕着碰着一点,都会哭得稀里哗啦的。
然后,会有一群丫鬟仆人围住叶千莺,帮她查看伤口。
孟氏也会心急地把叶千莺抱在怀里。有时候叶千枫在场,也会想法子逗笑叶千莺。
他素来清冷淡漠,却会给叶千莺做竹蜻蜓,或者陪她放风筝。
可是叶千灵,他和孟氏都不怎么关心。
儿时,叶千灵摔伤了或者被如姨娘打伤了,她也从来不吭一声。
叶千枫看得出来她受伤,却也没有问过一句。
想起这些事,叶千枫心里的愧疚痛苦更加折磨他。
他宁愿叶千灵不要那么坚强,看着让人越发心疼愧疚。
唉……其实他们对她这个亲人真的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