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势很重。”刘建武一边给叶芙进行压迫止血一边看向王付黎被鲜血染红的右裤腿,“我觉得你也应该接受治疗。”
“全力给她治疗,不用在意我。”王付黎的声音有些沙哑,一下子就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环视四周,这个营帐的灯已经尽数聚集吊在床上,以便医护人员的紧急治疗。尽管在微风中摇曳的灯光并不足以照亮整个营帐,但足以让人有了盼头。
放在床边的小推车上放满了他不认识的瓶瓶罐罐,营帐里有四张床,在白光的照耀下,每张床上的病人显得更加脸色苍白,似乎刚从冥界转了一圈回来。寡白的灯光照在叶芙的伤口处,深长的划痕触目惊心。因在泥地上摩擦坏掉血肉呈红黑色,刘建武格外小心地探查着她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泥沙清除。
尽管刘建武已经尽其所能,但是由于麻药的缺失,每一下触碰到她的伤口,叶芙的身体总会不自觉地猛然紧缩。这给刘建武的治疗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好在刘建武的技术过硬,清理伤口的工作有惊无险。他对伤口进行清创缝合,对伤口进行细心的包扎。床铺已经被血水浸染,一滩滩血水化成了红斑。
王付黎将这一切收在眼里,心如刀割的他选择闭上双眼,不去看刘建武那金茶色短发下细密的汗珠。他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心中的焦虑甚至压住了身体上的疼痛,叶芙的那句话似乎又传到了王付黎的耳中。
要小心。
叶芙这个人就是这样,自己都要没命了,还在关心着别人。王付黎一直跟随着她的脚步,走到了如今,足足六年。每当回想到她在身旁嘱咐的一字一句,他心里如有针扎般苦痛。
是我疏忽了,没能,保护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传来刘建武瘫倒在旁边的声音。王付黎随即从椅子上弹起,看见叶芙已经躺好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白被子,他往刘建武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刘建武躺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很明显,长时间的集中精力使其变得疲惫不堪,他对王付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他说:“能不能挺过去,就得看她自己了。”
叶芙此时还没苏醒,嘴里呢喃着模糊不清的碎语,王付黎往她身边凑过去,试图听她所说的话。
可惜这只会徒劳无功,叶芙的呓语时快时慢,王付黎抬手拭去叶芙额头上的汗珠,却意外发现她的额头特别的烫。
忽然有一种失神感自体内扩散开来,自己似乎也因为失血过多需要休息了。王付黎握着叶芙冰凉的手不肯撒开,发觉不对劲的刘建武走过来,伸手示意他将裤子褪下,给他处理伤口。刘建武用生理盐水将他大腿伤口附近干涸的血迹洗清,又细心地上好药,用绷带包扎起来。王付黎全程咬紧牙关,不愿意打扰其他战友和叶芙的休息。
刘建武拿出自己包内准备换洗的备用酒红色长裤递给他,示意他将裤子换上。此时刘建武早已褪去那件黑色外套,汗水将他的套头衫浸成深灰色,只有和手套交接的手腕处能看出原有的银灰色。
王付黎穿着新换的裤子,感觉舒服了不少,接过了刘建武递来的干粮,随意吃上了几口,便放在一旁。
安顿下来之后,不一会儿,困意便如潮水般涌上来,疲惫感的攻势紧跟其后。王付黎奋力地睁着眼想要再看叶芙一会,但这也无济于事,最终被睡意的洪流冲垮了意识,伏在叶芙身边睡着了。
掩护他撤退的余晶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连续的射击使她暴露了行踪。如同毒蛇般的寒意攀上了她的脊骨,使她浑身一颤,感官受到刺激愈发敏感。直觉告诉她,危险已经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