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夜晚,将近零点之时。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床头柜上亮着一盏橘黄的小灯,以及窗外零零星星的灯笼和烟火。
辞岁坐在床上,先把长辈们给的红包放在枕头底下。她拿过床边的外套,从兜里翻出那不算太大的礼物盒子。
再钻进被窝里,半躺着。
红色的丝绒盒子,方形,手感摸在表面很是细腻。辞岁忽觉有些不舍得打开,随后又轻笑一声,笑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她小心翼翼地将盒盖掀开。
是一只精巧的银镯。
辞岁一时感到讶异,嘴唇微张。她没想到徐蕴辰会送她这个。
闭口的细圆手镯,小巧玲珑。刻上了浅浅的波纹,精致却不繁复。既不会老气又不会太过稚嫩。在暖光下,闪着光泽如点点辰星般美好。
辞岁屈着腿,下巴隔着棉被搁在膝盖上,她拿着镯子细细端详,内心欢喜。
指尖在镯子上抚过,感受上面细致的纹路,越看越喜爱。忽而,她划过镯身内圈一处,感到触感不一。
辞岁凑近灯光去看。
镯子里刻了四个小小的字——
岁岁平安。
零点已至,烟花在寂静的夜空绽放,迎新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起。
辞岁闻声望向窗外华光熠熠,手里银饰冰凉,心头却是滚烫。
*
寒来暑往。
转眼之间距离高考还剩47天。
辞岁脸上的笑容似乎越来越少,脑子里一根弦始终紧绷着。
而长大之后的徐蕴辰话变得少了起来,和小时候那调皮捣蛋样相比倒是稳重了不少,但在辞岁面前多是没个正经。
所以徐蕴辰经常逗她玩,可辞岁笑过之后对着复习资料和题册,又回到了眉头轻蹩。
晚上辞岁上完晚修回来,争分夺秒继续在房里学习,徐蕴辰经常望见对面房间的窗台亮至深夜。
他垂眸看了眼桌前的辅导书,抿唇,陪她一同。
他不想这是她的孤身奋战。
*
依旧是一天下午放学,徐蕴辰靠在教室外等她。
今天是轮到辞岁做值日生,她从班前扫到班尾,扫的认真。
直到辞岁扫好地,匆忙背着书包从教室跑出来。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女孩有些着急,书包也没背好,带子都拧着了。
两人并肩走着,徐蕴辰边走边抬手帮她理书包带。
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喊声:“翠花!”
辞岁脚步霎时一顿。
翠花,喊的可就是她。
因“岁”字和“翠”字念起来有点相像,不知道班里是谁先发现的这点,开始“翠翠”“翠花”的叫她,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辞岁气性温吞,不想去计较。尽管觉得难听,都会忍着,就算别人这么叫她,她一概置之不理。
可又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成天被人这么叫呢。
男生在教室门口朝那两人的背影高声喊:“翠花!你帮我把垃圾倒一下呗!”
走廊附近还有些同学,听到这外号觉得好笑,纷纷侧头往辞岁的方向看。
徐蕴辰没以为那是在叫辞岁,见旁边忽然停步的女孩脸色难看,反应过来那人喊的就是辞岁。
男生没得到对方的回应,也不顾女孩的尴尬和羞迫,有点不耐烦,继续高声:“我朋友喊我打球!你把垃圾倒了啊!”
“翠花!诶!你听见没!”
辞岁咬着唇闭了闭眼,虚虚攥紧手。她抓着徐蕴辰的胳膊,想赶紧离开。
她不想让徐蕴辰知道,这使她感到难堪,甚至羞耻。好像自己的那一点点脸面会在他面前破碎。
可辞岁没拽动,正想叫他,却听到旁边的少年的低语咒骂了一句。徐蕴辰脸色沉沉,就要转身。
辞岁感到不安,怕他冲动,她连忙拉住他的手腕,小声道:“别去。”
她垂着头,没有看他,声音里压着委屈和窘迫。
然而,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微微颤抖的手背上,动作生硬强势地拉开。
那是他第一次没听辞岁的话。
少年大步走过去,一把扯住对方的衣领往上提。即使那人比他大了几岁,高那么几厘,看起来却丝毫不费力。
“你他妈有种再叫一次试试。”
徐蕴辰嗓音低沉,声音不大,似是咬牙切齿,语气冷若冰霜。他面色寡冷,眼底藏着的戾气翻涌而出。
“有妈生没妈养?”
“你妈没教过你岁字怎么念?”
他一字一句,吐字缓慢,听得着实让人发怵。他盯着那人的眼,黑漆漆的眸仿佛可以将人吞噬。
男生没想到辞岁平日的小跟班能冲上来抓他,这时吓得发愣。脖子被衣领勒的难受,脸庞通红,话噎在喉咙。
“你有病啊!”
男生觉得丢脸,粗声粗气道。抬手握住徐蕴辰的手腕,想把他扯开。哪想一个初中生力气还挺大,愣是没推开。
两人在这走廊上僵持,周遭的学生驻足围观,指指点点,看热闹不嫌事大。
辞岁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男孩还是长身体的年纪,算不上多强壮,身子略显单薄。不知怎的,刚才的难堪和委屈如开了闸的洪水,泪水倏忽泛上眼眶。
她慌忙跑过去拉住徐蕴辰的胳膊,抬头见他脸色,觉得陌生。
这样的徐蕴辰,她第一次见。
辞岁哽咽,哑着声音唤他:
“蕴辰。”
他还冷着脸,不为所动。
“徐蕴辰。”
“放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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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为今朝弟弟爆灯的一天!
写到这里,这篇文算是有二分之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