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喜且怜之

胤禛到若曦那里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弘睿都已经睡下了，下人们帮若曦铺好了床。往银瓶里注了开水备着他半夜漱口，点了息香，只留一支烛罩了红纱笼，悄然退出房间，正好看到胤禛走进来。连忙问安：“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胤禛点头

胤禛（雍正帝）免了吧，你们主子呢？

若曦听到声音，从里屋走出来，对着胤禛招呼道

马尔泰若曦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

胤禛摇头笑道

胤禛（雍正帝）我早就回府了，只是发生了一些事耽搁了。

若曦笑问道

马尔泰若曦你用过晚膳了吗？

胤禛点头说道

胤禛（雍正帝）已经吃过了，只是身子乏得很。

若曦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里一定藏着事，只是他不愿意说，若曦也不好多问。

马尔泰若曦既然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我正准备安歇呢。

两人一起合衣躺在了床上，相拥着睡了过去。

后半夜鸡叫头遍，胤禛突然醒了，若曦被他起身的动作惊动，也跟着醒了过来，问道

马尔泰若曦你怎么起来了，时辰还早呢。

胤禛笑道

胤禛（雍正帝）我口渴起来倒杯茶喝，你继续睡吧

若曦看了他一眼，一骨碌爬起来，从茶吊子里倒了一杯茶捧到胤禛跟前，说道

马尔泰若曦你今天晚上一直睡得不安稳，一个劲翻身，是这屋里热么？

胤禛（雍正帝）是心里烦，一直做梦。

胤禛喝了一口，两腿垂下床坐直了身子，红微微的灯影下看不清他的脸色。

胤禛（雍正帝）至人无梦，看来我还算不得至人。

若曦闻言笑道

马尔泰若曦圣人还梦周公呢！至人无梦，是说至人不信梦，不是说他不做梦。

胤禛笑了笑说道

胤禛（雍正帝）你果真长进了，这一层连我的老师顾八代先生，连熊赐履都还没想到呢！

若曦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问道

马尔泰若曦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说出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帮你排忧解难呢。

胤禛摇头笑道

胤禛（雍正帝）你不困吗？大半夜的听这个。

若曦笑道

马尔泰若曦我好歹睡了一会儿，倒是你一直辗转反侧的，睡得不安稳，很显然心里藏着事儿呢。要不把事解决了，今晚你注定睡不着，连累的我也睡不好。

胤禛摇头笑道

胤禛（雍正帝）倒是我的不是了，早知道直接歇在书房了，如今倒搅了你的好梦。

若曦轻笑一声说道

马尔泰若曦你跟我还说这个。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两人一起坐在床上拥被谈心。

胤禛便从废太子和郑春华的孽缘说起，一直到郑春华自尽说了一遍。

若曦听了颓然坐在床上，两眼久久地望着烛光，良久，深深透了一口气，说道

马尔泰若曦倒也是个至情至性的奇女子，只是怎么偏偏爱上了最不该爱上的人，其情可原，其志可悯。

说着看了一眼胤禛，苦笑几声说道

马尔泰若曦你就为了这个睡不着觉，我倒没看出来，你也是如此感性的一个人。

胤禛摇头笑道

胤禛（雍正帝）我虽然同情她，倒也不至于为了她睡不着觉。只是这个人是十三弟托付给我的，如今眼睁睁看着她去了，有负十三弟所托，难免有些惭愧，将来何以面对十三弟啊？

若曦整理了一下心情，安慰道

马尔泰若曦她是为废太子殉节，又不是你杀的她。你也无须过于愧疚，十三叔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为了这个怪你，你大可不必为此烦恼。

其实听了这样一段凄美的故事，若曦心里也不免有些伤怀，却仍然打起精神宽慰胤禛。

其实胤禛是想过要杀了郑春华的，郑春华身份太过敏感，她一日不死，对于胤禛来说，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更何况八爷党已经知道郑春华就在他这里，为了不留下把柄，郑春华也非死不可。

郑春华最后自杀，倒是省了胤禛自己动手了。

所以对于郑春华的死，胤禛是且喜且怜之。

他也是并不是全然为了这个烦恼，只是其他事不便让若曦知道，才捡了这件事来说。

胤禛（雍正帝）你说得对，我竟也多愁善感起来，我已经吩咐人，好生料理她的后事，不必为此伤怀了。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早起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呢。

说完率先躺了下来，若曦好笑着摇摇头，见他不再愁眉苦脸的样子，也就放下了心，顺从的答应一声，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便再次进入梦乡。

一夜无话。

（且喜且怜之的大体意思是又高兴，又同情，又叹息，又可惜。原出处是：司马迁《史记·淮阴侯列传》：“高祖已从豨军来，至，见信死，且喜且怜之。”说的是刘邦对韩信之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