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时间去做心理准备,心里的求生意志越来越弱,这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想放弃自己的生命,你的后半辈子有保障了,我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花落放心,我会好好出来的,我舍不得你。
你眼中那担忧的神色,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心疼,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让你失望,只能用一句话安慰你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手术台上疼晕了,又疼醒了,再次疼晕了,后来都疼得麻木了,眼皮史无前例得重,一点都不想睁开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了无影灯,也不是我的病房,生命监护仪的声音,吵得我无法闭上眼睛,左右看了一下,除了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我居然看不到你和哥哥们。
花落这里是哪里?手术还没结束吗?
我皱着眉头,问向我身边的医生。
神经内科医生这里是重症监护室,你手术当中抢救过了,现在看到你醒来,我就可以放心了。
监护室?我又让你签了病危通知书吗?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落地玻璃,哥哥们和你都等在外面,我不能让你继续担心下去!
花落我要回自己的病房。
时间本来就不多了,我不要一个人躺在监护室里,我要你陪在身边,我想喝你端过来的茶。
神经内科医生观察二十四个小时,生命体征稳定,才能回你自己的病房。
医生这句无情的话,彻底激怒了本来就疼痛无处发泄的我,二十四个小时!那怎么可能!
花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不让我出去,去医务科的路,我很熟!
我一下子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医生,眼睛里的愤怒显而易见。
神经内科医生这是规定,你就算去投诉我,也没有用。
医生态度倒是很温和,可他显然不了解,我到底是个怎样的病人!
花落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规定,不让我出去是吧?你自找的!
我没有多废话,利落地拔下了输液器的针头,自己把留置针上的小开关别上,一把拽掉了监护仪连在我身上的线,摘了氧气面罩,就下了床。
看到我马上就要自己走出监护室了,护士赶紧挡住了门。
想困住我?哪有那么容易!
我马上改变了方向,大步走到那扇落地窗的前面,提起拳头就砸向了玻璃,一拳一拳地击打着那面钢化玻璃。
哥哥们看到我的眼神,好像都在说着什么,但我一个字都听不到,这是双层钢化玻璃,我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是废了这只手,也要砸开玻璃出去!
神经内科医生镇静剂!
医生被我疯狂的举动吓到了,居然想采取这种措施了!
花落姐不想睡的时候,多少镇静剂都是白搭!
我恶狠狠地说了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一拳一拳地捶在那面钢化玻璃上。
你扒拉开八个哥哥组成的人墙,来到那面钢化玻璃的前面,看着我的眼睛,开始不出声地比划手势,右手的食指先指了指,正在努力砸玻璃的我,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左手摊开,贴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
这一套手势下来,我停止了砸玻璃的举动,我看懂了这个手势:你听我的,睡觉!
我的眼泪倏然落下,也开始对你比手势,我先指了指自己,又用两根手指向下比了一个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你,最后把自己抱紧,这个手势,哥哥们看得迷茫,但你认真的点了点头,你看懂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又开始比手势,各伸出一根食指,比了一个等于号,我的眼泪流的更多,我怎么等得起?二十四个小时啊!
我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二十四的动作,又指了指墙上的钟,告诉你要二十四个小时才能出去。
你也忍不住流泪,又一次比了手势,食指先摇了摇,然后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是自己的鼻子,接着是自己的嘴巴,然后用拳头在心口窝上顿了顿,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最后点了点头。
我看懂了,你在说:不对,你听我的,心在一起,你会在外面看着我,放心。
心在一起!我只能乖乖回到病床上躺下,我不能让你担心,你会一直在外面看着我的。
生命监护仪和氧气面罩,又连接在了我身上,可我止不住泪流,我是这样的无奈,连在你身边这个愿望,都已经成了奢望,等了二十三年的爱情,如今只剩下一到两年了,我还要忍受这样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