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阳光拂过冰冷的窗棱而后一点一点的洒向屋内,许瑞安坐在椅子里,周身被冰冷的阴影所包围,阳光照不到他的身边。
常年的老烟枪让他的嗓子变得沙哑,缓慢的语调不带半分平仄,仿佛是一个旁观者一样说着所有的过往。
让听者遍体生寒。
许瑞安是在与那些人的酒局之后遇到的夏安妮的,这本是没什么,不过是外出应酬,人之常情,可麻烦就麻烦在,许瑞安当时是喝醉了的,神志并不算清醒,他是被人扶着出去的,扶他的那个人是春山家的人。
他不能确定夏安妮看到了多少,又是否认得出当时的他以及他身旁的人,所以,当时的许瑞安没有着急下手,他本想之后试探一下夏安妮的,但夏安妮却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这让他很是不安。
直到林宅的聚会上,直到他听见夏安妮与罗勤耕的谈话,让许瑞安终于起了杀心。
因为他知道,罗勤耕一直以来都不认为任成英是内鬼,曾多次和许瑞安说过任成英一事有蹊跷,若果让他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他们必须死。
温暖的阳光照在了罗浮生的身上,映的他的脸庞一片雪白,杯里的茶水喝尽了,他却还在握着,直至指尖泛白也未曾撒手。
许瑞安“你想要我怎么样?”
许瑞安满脸麻木的看着他,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仿佛行将就木一般。
罗浮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相信许先生应该是懂得的。”
罗浮生站起身,消瘦的背影在一片光怪陆离的光影中更显得锐利——
罗浮生“我不会亲自动手,但,如果你能自行了断的话那这件事外人就不必知道了,否则......你好自为之。”
这是罗浮生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后,他推开了书房的大门,逆着光一点一点消失在许瑞安的视野里。
......
当晚,小院里,罗浮生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林若梦坐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的唇角,看着他因高烧而泛红的脸颊。
多少天啊,罗浮生东奔西跑的,又是救人,又是求证,还时时躲着她,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可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又怎么可以不知道呢!
那是她的母亲啊,当年的事情那样的大,有谁是不知道呢?自从那次回归的宴会过后,多少人明里暗里的议论着,打量着,她感受得到,却无力改变。
而现在,这个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人告诉她,这件事的错不在他们的父母,他们的父母只是其中的受害者而已。
林若梦忍着泪伸手抚上了罗浮生皱紧的眉间,颤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温柔——
林若梦“浮生啊,谢谢你。”
罗浮生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安安静静的,完全没有清醒时的冷冽与老练,反而乖得很,像是邻家没有长成的少年,只是......眉间紧紧皱起的折痕却泄露了他的心绪。
他在做梦。
但是很难得的,这次并不是噩梦。
在那光怪陆离地梦境里,再没有了枪声,再没有了那不绝于耳的芦苇飘荡的声音,也再没有了那声轻轻的呼唤。
什么都没有了。
在那旧的失了颜色的梦境里,只有他罗浮生一个人。
结束了吗?罗浮生懵懵懂懂的想着。
是啊,结束了啊,那他......是不是也该走了呢?
恍惚间,罗浮生回过头,在那遥远的尽头,在那所有记忆都褪色的地方里,罗勤耕牵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对着他笑。
小罗浮生“爹!”
罗浮生下意识的往哪跑去却发现脚下的地面早已悬空许久,他猛地坠了下去,全身上下重重的抖了一抖,而后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