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温度不高，还带了点湿气。冰冷坚硬的地板、潮湿的空气对于桃泠来说，可谓是痛苦的折磨。
一天后的夜里，下了春雨，滋润了万物，却伤了桃泠。
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景阙在屋内不停地徘徊。
她会没事的吧！？
应该？大概？也许？可能？大约？似乎？
不！她会出事的。
心想着，打开了屋门。
烟雨中，如火一般耀眼的女子腰板笔直地跪着。风大了，雨密了，只有那个女子从未改变。
长长的睫毛上落满了雨珠，温和的春水顺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滑落。火样的红衣掩盖了地上的丝丝血迹。
她，已经一天没用膳了。只是跪着，不吃不喝，动都没动一下。（实际上是没人送吃的。）
景阙闭上了眼睛，想眼不看为净。
只是，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桃泠昏倒的样子。
猛然睁开眼睛，见桃泠还跪着，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担心。
一天过去了，还有两天三夜，就要结束了！就当它是一场梦！
桃泠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但膝下的刺骨之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景阙真的在惩罚自己，为了桃雪。
腹中的空虚感，加上之前打的伤 让桃泠不断冒冷汗。
仰头闭目，任由雨点打在她娇嫩的皮肤上。
突然，雨点没了。
是雨停了吗？不应该呀！连缓冲都没有。
桃泠缓缓睁开眼睛，景阙俊俏的面容和幽深的双眸映入眼帘。竟有几分怜惜！
怜惜？怎么可能？
再度看向他的眼睛，怜惜之意早已消失殆尽。
景阙“吃了吧！我还没想要你命！”
原本放在身后的手上有用纸抱着的三个包子，还冒着热气。
桃泠“公子客气了！桃泠皮糙肉厚，三天而已，无伤大雅。”
语气间，尽是疏远。
桃泠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们，压下心中的欲望与腹中的饥饿。
景阙看了她一眼，将包子与油纸伞放在地上，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不甘，离开了。
雨愈下愈大，大有一副此生不停的做派。
渐渐地，包子也失去了热气。雨点打落在地上溅起了泥点，落在包子上。
忽然，一片桃花瓣落下，覆在了包子上的泥点，使包子多了几分韵味。
桃泠抬头看。
风雨中的桃树和她一样挺拔，尽管在枝桠上会有些被雨点鞭打的痕迹，但撼动不了它的根。
连烬“若曦，你这般作践自己，我会心疼的。”
一双温暖的手环住了她的腰身，低声道。
桃泠“放开，我没事。”
桃泠睨了眼抱住自己的手。
连烬有些不舍地放开她，一只手掏出油纸伞为她挡雨。
另一只手掏出一块丝绸，温柔而小心地擦拭着桃泠湿润的发丝。动作轻柔，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桃泠，仿佛害怕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一样。
桃泠“能给我讲讲你这十年来的经历吗？”
桃泠声音有些惆怅，似乎在回忆。墨瞳中一遍又一遍地上演着十年前的事。
连烬“算了吧！有些事不说更好。”
连烬手一顿，微微一笑。
桃泠“你知道的，我不想欠你什么。”
桃泠突然扭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桃泠“你的手脚筋为什么会被挑断？是我的原因吗？”
连烬笑容依旧。
连烬“谁同你说的？我的手脚这不好好的吗？”
桃泠“是吗？”
桃泠突然一把擒住连烬的手，微微一用力。
连烬的脸瞬间发白，但依旧不敛去脸上的笑意。
连烬“若曦，你想谋杀我啊！”
桃泠“别嬉皮笑脸的，说吧！怎么回事？”
桃泠皱着一张脸问。
连烬“怎么又皱眉呀！女孩子皱眉就不漂亮了。”
说着，用手舒展开她的眉毛。
桃泠扭头闪开，一字一顿道。
桃泠“说还是不说？”
见她闪开，升到半空中的手也不尴尬，很自然地伸到她后面，为她松发。
连烬“若曦，你大可不必如此。”
桃泠“至少要让我知道，我究竟欠了你多少？”
桃泠的眼眶有些微红，咬牙道。
她本就不是无情之人更何况连烬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
连烬“那恐怕你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连烬的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光芒。
桃泠“我将凤国赠予你，助你一统天下，可够？”
连烬“自然是够了，只是……”
我要这天下何用？它连你的一根发丝都比不上。
桃泠“只是什么？”
桃泠急切的问。
连烬看清了桃泠眼中的急切，心却莫名的疼。
若曦，我也不想让你我是欠债与债主的关系。可我害怕啊！我害怕你还清后，会忘了我，你我不复相见。那么，维持现状，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若曦，我希望你永远都欠我，那怕生命终结。
连烬“没什么。”
连烬的笑容从未收回。
连烬“十年前，我在你逃离的时候想帮你掩护，就与追杀你的人进行了一番搏斗。只怨当时力量太小，没能拦太久。他们看在我的身份上，不敢对我动手，但还是挑断了我的筋脉。”
桃泠“治不好吗？”
握着连烬的手有些颤抖。
连烬还是笑，另一只手覆上了桃泠颤抖的小手，仿佛在安抚她不安的心。
连烬“放心！会好起来的。”
桃泠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哽咽道。
桃泠“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十年了，要好早好了。”
连烬“如果你希望听到的是这句话骗一下自己又何妨？”
桃泠“那你习武怎么办？你会成为废物吗？”
连烬“怎么会呢？不能习武，我可以学医啊！我现在虽然不能用剑但……”
突然感到怀中一沉，低头一看。桃泠正紧闭双眼，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连烬“勾人的小妖精！”
连烬的笑容更深了，用手轻轻划过她的鼻梁。
桃泠“景阙！”
桃泠“你真该死！”
连烬一顿，
连烬“睡梦中也忘不了他吗？那……确实该死！”
大雨将他们笼罩在一起，远看，形似一对情侣在相依。
连烬不知的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落在屋内景阙的眼里。袖中修长的手紧握，又无力的垂下。
算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既然我不能照顾你，就让他来代替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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