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走了户部尚书,姜悦城也看够了戏儿。虽然裴路这人和左相一丘之貉,但他有句话没错。千笙这右相一空,不少烂摊子都等着他们收拾,朝理朝外估摸着也要忙活好一阵子。他在兵部好歹也挂了名儿,于情于理都得去处理事儿,又呆了会儿就告辞离开。
千笙尚在病中,裴路一搅和更觉头昏眼花直犯恶心。夏荷遣人煮了姜汤,但味道委实刺鼻。千笙抬头时那夏荷真直愣愣盯着她看,颇有不喝完誓不罢休的意味。
夏荷先生?静王爷还看着呢
宁千笙唉……
她也只得闷头一口喝了去。又吃了好几颗蜜枣儿才转好。
夏荷瞧她饮过姜汤发了一回汗,面色逐渐红润不再煞白,才放心退了下去,嘱咐门口丫鬟小厮们给主厅二人备餐。千笙身体暖和不少,额角还突突发疼。撑着脑袋倚靠在金丝边儿蓝底暗纹软垫上,思绪仍旧是杂七杂八乱成一锅粥。
总之,坏的很。
宁千笙唉……
那倒也是半个月前的事儿。她彼时还在御书房和皇帝商讨围剿山匪的事儿,却见那右相急匆匆求见,一来却不讲话,只说与圣上要事相商。千笙当时额角一突隐隐发慌,却不敢学他僭越蔑视皇威,只得暂且退下。
千防万防,却怎料次日一早,皇帝珠帘后铁青又为难的神情。千笙自觉今日必有祸事,那左相果真开口不论政事,捻胡子到来了段儿旧事。
他虽年岁已高,却站立如松,精神饱满。花白的头发和胡子打理的更是整齐干净。穿着那身紫袍,袖着那径五寸独科花儿,更显一身气派。除了那眼角刀刻般的几道眼纹,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那如鹰般的眼,万千心思都藏进这狠厉黑瞳中,如黑墨如深井,心思叵测难猜。
左相可能年轻人人才辈出,年纪轻轻深居高位。却忘记几十年前那妖后专权妄图干政,毒死年幼仁乐帝后想杀先帝未遂,引火自焚
左相世人皆知我叶府、她宁府,都是百年大族。
左相我自诩继位以来,公正严明,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宁千笙左相大人有话直说便是,磨磨唧唧可不是您风格。
这老狐狸张口闭口就是妖后乱政,想必又不知怎么把这事儿牵扯到自个儿身上。千笙心中还略感狐疑,脑海里却仍旧无半点关联事件。大抵又是这人无事生非。
哪只左相却自信横她一眼,颇有底气冲她暗暗嘲笑,转头面对皇上又是一副悲愤欲绝苦大仇深的模样。
左相皇上――您说说!这江山社稷和小家比,孰轻孰重!
大殿高位上那人珠帘微微颤动,明黄色龙袍映称棱角分明的脸庞曲线,在暗色阴影中却隐有几分晦暗不明。最后他悠悠开口,却听不出喜怒。
皇上自然是南齐子民,南齐江山。
左相圣上英明――
左相那又敢问右相大人!这南齐江山社稷,与小家孰轻孰重?!
来者不善。左相虽和她一直不对付,但面子做的却足。从来都是那户部尚书裴路当枪使,每每上朝他都要当一回老好人。而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必定有炸。
千笙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继续道:
宁千笙自是南齐子民,南齐江山。
宁千笙左相大人有话直言就可,不必兜圈子。
听他这句话,那左相果然冷笑一声,一挥袖子直走她面前,如鹰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她,宛如能杀人的毒蝎。
左相既然得了右相大人这句话,那老夫也只好直言了!
左相右相大人可还记得白马书院!顾玉顾老先生!
宁千笙……师承于顾先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是不敢遗忘师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