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江倩离走到蓝忘机身旁，“含光君，今晚夜色正好，不知我能否有幸和你一同欣赏月色呢？”

蓝忘机没回应江倩离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直接越过她想离开。

“含光君想听故事吗？关于善与恶的故事。”

蓝忘机闻言果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江倩离。

“含光君，这房顶上可是个赏月的好地方呢！”江倩离说完不等蓝忘机回应就先飞上去坐好。

江倩离坐好后发现蓝忘机还没动静就朝还站在下面的蓝忘机招手，“含光君，莫非你不敢和我一起赏月？”

蓝忘机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明白自己不应和世家女修们走得太近，尤其江倩离还是个已经定亲的女子。可江倩离刚刚的那句质问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一起就一起，还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蓝忘机心里有点赌气就也飞上了屋顶，他没和江倩离一样坐下来，先是站在离江倩离十步远的位置，纹丝不动地立在那，手里还牢牢握着他的避尘剑。

“你能不能别总橡根木头似的直不楞登啊！”江倩离调笑蓝忘机。

蓝忘机闻言愣了下，转头看向江倩离。

    “既然你要赏月和听故事，那为什么不坐下来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呢！”

蓝忘机没回应，良久以后他终于隔着些距离和江倩离一起坐下来。

“含光君，之前在常府的事，我向你致歉。”

“不必。”

江倩离长舒口气，“今日情况危急，为了阿洋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江倩离转头看向蓝忘机面不改色的侧脸，撑着头对他说：“阿洋是我弟弟，所以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我都会护着他，不问缘由！”

“杀人偿命，法度如此。”

江倩离点头，“是，阿洋杀了人他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可这么久了你们中有谁问过他为何杀人呢？”

蓝忘机也转过头和她对视，江倩离笑了。

“含光君是皎皎君子，你的叔父和兄长教你要惩恶扬善、匡扶正道，可他们却忘了教你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蓝忘机心中对于江倩离的话一半认同，一半不认同。

他自小就知身为姑苏蓝氏的弟子是必须要除奸扶弱，维护正道的。可江倩离说他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含光君，很久以前有个小孩无父无母，自幼就是流浪长大的，几年来一个小孩一直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江倩离说到这里刻意停下来，“含光君生在姑苏蓝氏这种仙门世家从小应该是被家人照顾得极好的，你应是很难想象这个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吧！”

是啊，他虽然幼时难与父母共享天伦之乐，可叔父和兄长都把他照顾得很好，他从不用为了一件衣裳或是一样点心而担心的，他只要好好跟着叔父学习就好了。

“有一次小孩被人哄骗为了一盘点心就去给人跑腿送信，可没想到小孩回来的时候不仅没吃到美味的点心，还被人狠狠毒打一顿，手掌更是被车压过碾碎了小孩的小指。含光君你说在这个故事里谁是恶人呢？”

蓝忘机很快就想起之前见过薛洋的左手小指是断的，“小孩就是薛洋，骗人的是常慈安。”

蓝忘机的语气很肯定，他没想到薛洋灭门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原来薛洋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报当年的断指之仇。

“一根手指怎能与几十条人命相比。”

江倩离早就料到蓝忘机会这么说，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就是这样的。

虚伪，虚伪至极！

江倩离自嘲地笑了，“含光君说得在理，可含光君忘了所有的事都讲究个因果循环，当年如果常慈安不骗阿洋、不断了他的手指，那他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了。”

虽然江倩离的话不是那么好听，可蓝忘机明白她说的的确在理。

“所以今日这一切不过是种瓜得瓜的结果罢了。”

“薛洋既收了果也种了因，新的果他还得受着。”

江倩离竖起根食指轻轻摇了摇，“常慈安有今日的下场是因为他没本事，可我绝不会让阿洋出事！我不妨告诉你就算你们把阿洋带去不净世，聂明玦也不敢对阿洋怎么样。因为他不会为了所谓的正义而让整个不净世成为天启的敌人。”

“我相信聂宗主不会。”聂明玦的人品蓝忘机还是略知一二的。

“含光君，在这世上远不是黑白是非这么简单的，只要你有足够的权势就算是指鹿为马也未尝不可。”

“邪不胜正。”

江倩离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那如果代价是血流成河，积尸成山呢？含光君还要坚持正道吗？”

蓝忘机心里也不确定以千万人的牺牲换取的正义是否是值得的。

可江倩离并没打算停止发问，她接着问蓝忘机。“若是你们姑苏蓝氏也成了这代价中的一环，非得把你们蓝氏基业毁去大半才行，那你还会坚守下去吗？”

“就算要舍生取义，湛也无所畏惧。”

“可不是每个蓝氏弟子都有你这般的骨气的。”

江倩离感叹完从袖口处拿出她刚从薛洋那拿的糖，摊放在掌心，对着蓝忘机说：“给你糖。”

蓝忘机还在思考刚才的事一下没反应过来，“何意？”

“刚才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不开心的事，现在给你颗糖，吃甜食心情会更好些。”

蓝忘机没有伸手去接江倩离掌中的那颗糖，“不必。”

江倩离困了不愿再和他耗下去，索性直接拿起来往蓝忘机那边丢过去。

蓝忘机惯性动作接住江倩离扔过来的糖，接住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江倩离见蓝忘机又要发作率先拿出薛洋给他的阴铁，“阿洋交了阴铁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江倩离飞身下去，仍在屋顶上的蓝忘机看着江倩离刚才给他的那枚阴铁，又看了看下面的江倩离，眸色深沉。

江倩离刚走几步又想劝劝蓝忘机，“含光君，有的时候你看见的未必就是全部真相，你了解的也未必全都正确，还有啊，再劝你一句：别老是把自己束缚在你们蓝氏的三千条家规上，不然等到你后悔的时候就晚了。”

蓝忘机听着江倩离说完那些话，他心底又疑惑了，他为什么会因为遵守家规而后悔呢？而且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呢？

蓝忘机紧盯着下面那位缓缓离开他视线的女子，回忆起近日来的点滴，他发现江倩离有时谦卑有礼，有时温柔体贴，更有时桀骜自大，就像她刚才维护薛洋的样子。

她到底还有多少面呢？他想知道在白墨面前她又是怎样的？

小鸟依人？温柔羞涩？

蓝忘机没发现自己心底的小小改变。

他撕开糖纸把糖放入口中，很快甜味就在他的舌尖传开，他觉得这糖的味道有些过于甜甚至还有些腻。

真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江倩离记得在原剧情中魏无羡血洗不夜天时就是因为蓝忘机太拘泥于蓝氏家规，才造成了他对魏无羡那十六年深藏于心底的悔不当初。

这一次，希望他们别再误会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