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坐在餐桌前,手中摆弄着那个水晶瓷瓶,流光闪烁间,润玉似是想到些什么的样子,他思忖了片刻,而后郑而重之地将瓷瓶放置在案桌最中央,好叫邝露回来后能一眼看到它。
过了一会儿,润玉想了想,又将瓷瓶放到自己对面,邝露的座位前,觉得这样或许更显眼些。
然而还没脱手,润玉忽然将瓷瓶又放回了原处,因为润玉左看右看,不禁觉得这样似乎太显眼了些,也太刻意了些。
沅芷陛下,可要用膳了?
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润玉精分一样的行为,润玉收回了又想将瓷瓶换个位置的手,脸红了红,颇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心想还好没人看到。
沅芷陛下?
门外的人没得到回应,又问了一声。
润玉现下什么时辰了?
润玉正了正声问。
沅芷回陛下,已是申初二刻了。
申初二刻了?他还未收到邝露的传音符,这说明邝露应该不会留在太巳府了,而是会回来与他一起用膳,思及此,润玉脸上露出些笑容来。
自从与邝露一同用餐以来,润玉觉得自己的节操下限真是一降再降,几近于无,要是被旁人知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他这个天帝!
那日,也就是太巳寿宴的第二日。
即便醉了一夜,一觉醒来,天帝陛下还是那个尽职尽责的天帝陛下。
润玉早起后,如同往常一般洗漱完,卫儿为其上了些米粥和小菜,便退了出去,出来后就守在门边发起呆来。
天帝陛下从来只让上元仙子一人近身,偏他又心疼仙子,不舍得让仙子天天早起,于是这每日侍奉天帝陛下上朝的活便交给了卫儿和踏雪、寻梅、沅芷、澧兰几个。
洗漱穿衣润玉又自己动手了,这么一来,卫儿她们几个只剩为天帝陛下上膳这一项活计,这简直不要太简单,因而卫儿几人只需每日派一人轮流上值便可以了,非常悠闲。
对于这样的安排,卫儿她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也没用,但上元仙子不干了,她回来是为了服侍天帝陛下的,怎能如此懈怠惫懒?那她还不如不回来!
在此一事上,天帝陛下与上元仙子又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唇枪舌战’,卫儿等人自是不得而知,反正天帝陛下一向拗不过仙子,她们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上元仙子加入到了她们每日轮值的队伍中来,她们几人从五日一轮变成了六日一轮。
当然,其实这和卫儿几人没多大关系,只有凝秀暗暗八卦了一下天帝陛下和仙子独处一室会是怎么样的情境并据此写出了好几个话本子外也没其他的了,不过天帝陛下和仙子独处的时间海了去了,因此凝秀兴奋了两天后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润玉自是不知小仙侍们心里对自己和邝露如何的想入非非,当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用餐时,不自觉地就想起了与邝露一家人在一起喝酒听曲时的欢乐。
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寂,润玉是再不想过从前那样的日子了,好在如今他有了邝露以及……邝露的家人,今后,他们也将会是他的……家人。
这个美好的期许让润玉心情变好了许多,用过早餐,润玉便去上朝了,朝上,润玉看着邝露站在云台之下,差点没按捺住把邝露唤到自己身旁的冲动。
还好,他最终还是忍住了,现在情势已经大好,可不能再吓到邝露,他会再耐心点的。
这之后的一日,轮到邝露当值了。
在和天帝陛下一样尽职尽责的上元仙子服侍下,润玉洗漱完毕束完发穿戴整齐又读完一册书,该用膳的时候。
润玉邝露……
邝露嗯?怎么了?
闻言,仙子看向天帝陛下,手上动作却是没停,将天帝陛下的早食——一碗白粥,两碟小菜摆放整齐。
天帝陛下灵力深厚,并不太需要食物充饥,一碗白粥两个小菜足以,或者一碟糕点一杯清茶亦可。
润玉以后早食多备些东西吧……嗯……
润玉停了一下,接着道:
润玉只在你当值的时候。
为何?陛下食量变大了?可为何只在她当值时?
还未出声,天帝陛下已从仙子睁得大大的眼睛里看出了她的疑问,他拉着仙子坐到桌边,道:
润玉我想和你一起用膳。
这……怎么能行!
拒绝的话自是没机会说出口的。
天帝陛下没给仙子说话的机会,直接发问:
润玉你知道我昨日一个人用膳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邝露当然不知道。
润玉也没真想让邝露回答,自问自答道:
润玉我在想,前日晚上,我同你,你爹,还有你三个姨娘一起吃的那顿饭。
邝露有些明白润玉的意思了。
润玉你是知道的,从前我当夜神时,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睡觉……
润玉握住邝露的手,这样的动作润玉现在做起来已是非常自然而然,邝露也渐渐习惯,不像初时那般不自在了。
润玉后来我成了天帝,还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睡觉,虽然有你,但……
但她虽然陪在润玉身边,却并未真正走进彼此心里,邝露懂得润玉这未尽的话意。
润玉没有接着那意思说下去,而是说道:
润玉邝露,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亲缘浅薄……
邝露陛……润玉……
邝露忍不住喊了一声润玉的名字。
润玉摇摇头,他并没有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
润玉前夜我和你的家人一起吃的那顿饭,真的是我很久不曾用过的最舒心的一餐了!
润玉我很开心很开心,真的,邝露,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邝露可是……
邝露还有些犹豫。
邝露陛下,该……该用膳了,粥快凉了。
实在不知道怎样拒绝,又下不了决心答应润玉,邝露只好转移话题。
润玉有些失望,端起粥,吃了两口,就又放下了:
润玉我吃不下了。
说完定定地盯着邝露,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邝露刚狠下的心立时松动了一些。
润玉垂下头,声音低沉:
润玉邝露,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这句话一出,邝露再没了拒绝的勇气,她反握住润玉的手,激动不已:
邝露陛下,我会陪着你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润玉这是你说的,邝露,你要说话算话!
润玉顺势将邝露拥入怀中,抱的紧紧的。
邝露那现在,陛下,可以用膳了吧,粥真的要凉了。
邝露很艰难地挣开润玉怀抱,又是无奈又是害羞,现下陛下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润玉好,我们一起。
这样‘无理取闹’的行为润玉以前从未做过,可效果却意外地好,润玉笑了起来。
后来,邝露回过神来,便明白自己又被润玉给诓了,看着润玉的眼神不禁有些幽怨。
而天帝陛下耍无赖耍得毫无心理压力,更打算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