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与子卉御剑而行至姑苏地界,不料姑苏积雪深厚,道路湿滑,子卉刚下地便不慎身子侧滑。元夕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子卉的胳膊,从侧面拉过来扶住肩膀,才使得子卉没有摔倒在地。
“子卉姑娘,没事吧。”元夕轻柔的问道。
“没事,没想到路这么滑。”
“小心一些。”
“嗯。”
“可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哥哥他们都已经在等我们了,他们肯定发现了线索,我不能耽误时间。”
子衿没想到平时嘻嘻哈哈的子卉关键时候倒这么懂事。
“我们走吧。”子卉说道。
子卉刚一抬脚,左脚腕处有一阵疼痛蔓延全身。
“啊!”子卉不由得喊出声。
“怎么了?”元夕问道,声音仍十分柔和。
“脚痛。”
“是不是崴了脚?”
子卉一脸为难的点点头:“可能是的吧?”
元夕看着子卉,轻声问道:“我看看可好?”
子卉未答话。
元夕蹲下身去,伸手轻轻按了按子卉的脚腕处,子卉不由的脚往后挪,一挪就痛。
“别动。”
子卉乖乖听话,没有在挪动,低头看见元夕一身黑色的衣衫拖在积雪中,衣角已浸湿。
“脚崴了,脚腕已经肿了,不可乱动。此处还是荒郊野外,没有医馆,若是乱动肿的更厉害,就难恢复了。”
“啊。那怎么办?”子卉很是忧心。
“子卉姑娘。”元夕一顿,继续说道:“我来背你吧。”
“这……”
“没关系的,你受伤不能走动。”
“可是……”
“你就当我是你兄长。”元夕轻声笑道。
“……嗯。”良久,子卉才轻轻点头。
元夕拉住子卉的一只胳膊,轻轻绕到子卉身前,微微弯腰,一只手再拉住子卉的另一只胳膊,微微用力,便将子卉背在身上。可是没曾想,看着瘦瘦的子卉竟也有不小的分量,元夕稍一后仰,又用力站住脚。
“玉溪郎,我是不是太重了。”
“不重,刚刚只是地太滑了。”
子卉双手轻轻放在元夕的肩头,感到双颊微烫,心跳不已。
“子卉姑娘,不舒服吗?”元夕感到了子卉的异样,微微转头问道。
“没事,就是我担心你背不动我。”
“怎么会呢!”
才行了两里路,元夕才感到为何子卉如此不好意思,为何南泽嫌她重不肯带她了。元夕双臂沉重,步伐明显减慢,子卉也感觉了这点。
“玉溪郎,要不还是放我下来吧?我真的太重了。”
“子卉姑娘明明看着身形窈窕,可却真的有点重量,这是为何?”
子卉低头,抿着嘴唇,似是为难。
“子卉姑娘若有难言之隐,可不必说明。”
“不是的,我……玉溪郎,前面有一处长亭,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下吧。”
“也好。”
元夕背着子卉往长亭出走去。
“这里脚印很多,积雪已被踏成一条路,看来到这边休息的人很多。”元夕说道。
轻轻将子卉放在一处干燥的石凳上,子卉脚一碰地,又痛的皱了皱眉。
“别动。”元夕说道。
“玉溪郎,真的谢谢你了。”
“子卉姑娘客气了,不用叫我玉溪郎,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我听南师兄说玉溪郎性情温和如玉,处事大方得体,不可不敬。”
元夕为南泽的一句称赞极为震惊,又说道:“我与你兄长同岁,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兄长。”
“哎?你与我子衿哥哥同岁?那你为何叫我哥哥子衿兄?哥哥又叫你元夕兄?”
“这只是对对方的尊敬,实际年纪我们自己心里都知道的。”
“太复杂了,年长的就为兄,年轻的则为弟,这样不好吗?”
元夕笑笑。
“玉溪郎与我哥哥同岁,便是长我六岁,我今年十六岁,要不我叫你元夕哥哥吧?”
“好。”
“我南师兄今年二十一岁,元夕哥哥以后可直接叫他名字或者叫他弟弟,不用和他客气呢。”
“好。”元夕笑笑。
“碧落姐姐也才十七岁,为何她和任何人都不叫兄长或者哥哥呢?”
“碧落性情随和,只看重心性,不看重礼仪。还有她以前也是会叫的。”
“我自小便被父亲送去了忘春谷,哥哥虽时常来看我,但也还是写信的时候较多。我记得那时哥哥的信中提到过碧落妹妹,我想碧落也是称我哥哥为子衿哥哥吧?现在不知道为何她都不记得了,他们又不让我提起。”
良久,子卉又说道:“元夕哥哥,其实我本身没有这么重的。”
“嗯?”
“我身上有我师傅给的法宝。此宝我携着如若无物,可他人要是抱我背我,便能感觉的到重量,除非我身上未携带此物。”
“可是混元鼎?”
“你知道此物?这是我师傅给我防身用的。”
“此鼎可收妖魔鬼怪,亦可炼制丹药,与你防身,倒也适合。”
“师父叮嘱我不许告诉任何人,防止有人抢夺。”
“我听说此物认主,别人抢了也无法使用,说不定还会损伤自身。”
“可是天下明明有很多做了会有损自身的事,可还是很多人心甘情愿去做啊。”
“子卉说的是。”
“师父在我十岁的时候将鼎赐予我,以后此鼎的重量也随着我一起生长,永远比我自身重量重五百两。除了我的兄长和南师兄,不曾有别人背过我。兄长们有时也嫌我重,不愿背我玩。这个秘密我就告诉了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既然子卉认我做兄长,我自然不会告知他人。”
“额……”子卉一头雾水。“我叫了元夕哥哥就是认了人家做兄长吗?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唉……管他呢。”
“子卉,我们走吧。”元夕说着又来背子卉。
“还是算了吧,我自己走试试。”
“不可,万一伤到骨头恢复就难了。”
这一次,元夕坚定的把子卉背到了园中。
“哎哟哟,元夕兄,辛苦你啦!”南泽老远出来谄笑着。
“不辛苦。子卉姑娘脚腕已经肿了,快请人来施针治疗。”元夕说道。
“子卉,可是很痛?再忍耐一下。”子衿问道。
“不痛。”子卉低头小声说道,耳垂泛红。
“我派人去请医师。”九辰说道。
“干嘛派人去请,这不是现成的嘛?”白芷笑着说道。
“你是……?”子卉问道。
“子卉师妹,咱们第一次见。你不认得我不奇怪,但是你肯定听过我吧?”
子卉不解。
碧落说道:“她是梨花山白芷。”
“白芷,白芷师姐。啊,我听师父说过很多次呢,你是师伯的关门弟子,师伯和师父都很喜欢你呢。”
“我也经常听师父说起你呢,顽皮又可爱。”白芷笑道。
子卉看了一眼元夕,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既然白姑娘会施针,那便有劳白姑娘了。元夕兄,你快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吧。”九辰说道。
这边,子卉由子衿搀扶着进了里间,然后子衿退出来,由碧落陪着子卉,白芷施针。
白芷跟随师父言休学了不少医术,不说高明,一般的风寒,跌打损伤都是不在话下。工具包打开,露出各种样式不同,功能不同的银针。
子卉吓得问道:“会不会很疼啊?”
“不会的,小师妹,放心吧,一会我给你用一根极细的银针,保证你丝毫不疼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碧落无意瞥了一眼银针包,果真各种银针都有,而最边上的一个指头长短的小套筒内露出的蓝色豆粒大圆针头,吸引了碧落的注意。
“碧落,怎的看我这银针包?”白芷问道。
“我瞧你这包内针啊,刀的都有,俨然一副神医的样子,就不知道你能不能给子卉姑娘治好脚伤。”
“碧落,怎可怀疑我的医术?你不知道我师父多厉害吗?”
“你师父是你师父,你是你。你这工具包倒是都随身携带,一路行医?”
“哈哈,这带着都带着的,但是并未行医。我这一路可是光想着找你呢。”
“原来师姐和碧落姐姐早就认识啦?”子卉问道。
“是啊,我们六年前就认识啦?”白芷忽然看着碧落正色道。
“有那么早吗?”碧落说道。
“是。只是你不记得了。”
这边,元夕换了衣服,又回到厅内,谁知南泽在门口一脸严肃的兴师问罪:“元夕兄,刚刚子卉在,没好说你。怎么让你照顾我师妹,就让她崴了脚?”
“是元夕疏忽雪天路滑,才让子卉姑娘不小心崴了脚。”
“你一路背着她来的?”
“是,子卉姑娘脚不可着地,因此也无法御剑。”
“看在你也辛苦一番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元夕还要感谢南泽兄……弟的称赞。”
“你说什么兄……弟?什么称赞?”南泽一头雾水。
“没什么。我是想起来有人说过年长为兄,年轻为弟,我比你年长……”元夕说道。
“有人说过?我只听子卉和她那一样不讲究的师父说过。哈,你是不是听子卉说的?”
元夕点点头。
“至于称赞你?我想你是误会了,你哪有一点比我好?值得我称赞?”南泽笑道。
元夕低头笑而不语。
“你这次带子卉出去怎么样?是不是喜欢她啦?”
元夕被这突然一问,出了神。
“我跟你说,要是喜欢我这妹妹,那你可得好好巴结巴结我,否则我有权阻止她嫁给你。”南泽半真半假的说道。
“什么你妹妹,不是子衿兄的妹妹吗?我要巴结也是巴结子衿兄。”
“你……呵,这么说你是承认喜欢子卉啦?哈哈……”南泽笑着。
元夕不再答话,转头就走,南泽的笑声还不断在脑海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