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执黑棋,一子落下。
颜如玉百无聊赖,便缠着霍韫聊天儿,“阿韫,你说咱们这些秀女被一纸圣旨召入后宫已经小有半月,却无半点传召消息,也不许回家去,可是有什么隐情不成?”
霍韫拢了拢耳旁碎发,望着棋局,执起白子,思索良久终是执子落下,“你我二人在这宫里求人拿了棋盘,在此处对弈,偷的浮生半日闲,你却还盼着那殿选,倒是不怕忙。”
颜如玉伸了伸懒腰,站起身来走动几步,望着院子里那槐树,“我有什么可怕的?只是盼着早日落选,回家闲来无事睡大觉。”
霍韫望着颜如玉的背影,垂首抿唇,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二人一时无话。
半盏茶的功夫,眼尖的颜如玉远远的便看见了松荃身影,见人步子匆忙,颜如玉眼睛一亮,迎上前,“姑姑可是有什么事?”
松荃稍稍喘息,“老奴是来知会各位小姐一声的,明日陛下要在武德殿召见秀女殿选。”
“不同你瞎唠,这便忙去了。”松荃拨开了颜如玉的手,匆匆忙忙的去寻芳溪,杜若,幽兰共同操持。
颜如玉愣了好一会,这才回神跑进屋紧紧抓着霍韫的手,“韫儿韫儿,明儿就殿选了!”
霍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冲的有些昏头,茫然的看着颜如玉兴奋的跟个孩子一样,“阿玉,慢些说。”
颜如玉拉着霍韫坐下,“韫儿,明儿殿选了,也就是说,我离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霍韫看着颜如玉絮絮叨叨的同她说着,只是扯了扯嘴角。
她,可不能这般回去。
只是看着颜如玉这般高兴,她也不想拂了她的兴致。
“韫儿啊,为父乃是武将,不免会受到陛下猜忌,送你入宫全然是无奈之举,你与如玉那孩子,定当谨慎行事,必要时刻,护着些她。”霍璋望着霍韫,语重心长。
“记住,这是咱们霍家,必须要守护的人。”
回忆起临别前父亲的嘱托,霍韫握紧了双手,虽然琢磨不透父亲寓意何在,但阿玉,她绝不会让她受伤害。
……
“阿韫,韫儿…”颜如玉伸手在霍韫眼前晃了晃。
霍韫回神,“怎么了?何事?”
“我方才叫你了好几声你都没应我,在想什么?”颜如玉摸了摸霍韫的额头,小声咕哝着,“也没发烧啊…”
霍韫拍掉颜如玉的手,“我没事,倒是你,早些准备明日殿选。”
颜如玉起身站在了窗边上,“阿韫,你是知道的,我为何不愿。”
“你还在找那个姓姜的?”霍韫望着颜如玉那削弱的背影,颇有些心疼,“若是你寻得到,你便早寻到了,怎的到了如今还不曾有音讯?”
颜如玉不语。
“阿玉,既来之,则安之。”
霍韫上前,拉了拉颜如玉的衣袖,轻声安慰。
“阿韫,你说,姜准这个人,真的存在么,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他这个名字,这个人,从未有过。”颜如玉声音带了些悲怆。
她怎的会忘,那个救她护她的人。
那是她记忆里唯一的曙光,若无他,她又怎会好端端的活下来,站在这里。
“该忘的,便忘了罢。莫强求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了,你安心些。”霍韫轻笑,“咱们不提这些伤心事,出去走走罢?”
颜如玉展颜,笑眯眯的望着霍韫,“也是,闷在西苑好些时候了,令我腿脚都不大利索。”
说着便拉着霍韫跑了出去。
“听说这皇宫里头分东西六宫,咱们这是在东边,却不晓得这是哪个宫里的。”颜如玉打量着四处。“一个宫殿便有如此规模,这整座紫禁城,怕是走完这辈子也走不完罢?”
“我听教习嬷嬷讲过,秀女入宫,大多安置在东边的储秀宫里头,西南北三个苑不过其中一角,储秀宫的主殿偏殿还住着某些娘娘。”霍韫回想着府里教习嬷嬷的话,慢慢为颜如玉解答。
二人走在宫道上,正说间却见前方来了仪仗,二人退至一边,低眉顺眼。
颜如玉偷偷撇了一眼,却心中暗自惊艳,好一个美如画的女子!
待仪仗过去,颜如玉拦住了一个宫人询问,“敢问公公,适才是哪位贵人的仪仗?”
太监看她一眼,穿戴不凡,“回姑娘的话,适才是淑妃娘娘的仪仗。”
颜如玉还想问些什么,太监却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大虫,跑这么急做什么。”
“嘘,阿玉慎言。”霍韫拉着颜如玉匆匆离去。
西苑。
“哎呀阿韫,我自有分寸。”颜如玉嗔怪。
“你呀…”霍韫无奈叹气,“少问些容淑妃的事情,这个容淑妃可不是个善茬子。”
颜如玉若有所思的点头,心下打起了小算盘,“阿韫,我打算留下,我觉得,这个容淑妃,说不定知道姜准。”
说不定,我能找到姜准。颜如玉眼神坚毅,霍韫却惊了,“阿玉!”
颜如玉拍了拍霍韫的手,以示安慰,“我知道,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