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临渊阁回来的第二天,天宫传来了丧钟之声,整整九九八十一下,那是帝皇崩逝之音。
彼时我正在璇玑宫的大殿向众人宣读陛下的旨意。
“朕德不类,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变异频仍,咎证彰灼,夙夜祗惧,不遑宁康。”
“今朕痛自刻责,爰避正殿,复火神尊位,禅位与他。其心如此,再无回旋。”
我心中甚为惋惜,陛下为帝这几百年来,开疆拓土,尚善分明,改革兵制,建功德殿,任人唯善,六界和睦,政清人和,除却与娘娘那段不可言说的情,实乃一代明君。
缘何到了他处,竟下罪己诏,甚至禅位。而且年纪轻轻竟薨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后来我才晓得,陛下是直接跃下了临渊,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我想起那夜我临走之前陛下对我说,
“烟萝,你说,我若是即刻去见她,她会不会等着我?”
我转过身去,只见陛下仔细抚摸着那幅画和珠钗,不放过任何一个边角。
我似是看到在那发钗的尾端,有那么几个字,朴拙险峻,舒畅流丽,我认不全,只依稀认出了俩字,像是“白头”。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朦胧觉得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达在内。
原是如此。
我走出临渊阁大门的时候仿似听见陛下的声音,说着一句我听不太懂的话。
“有情未必白首,同去常不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