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江南时疫,来势汹涌,云飞,夜景,你们怎么看?”严宽对立在两旁的侍卫说道。
“听闻有一种鬼草可以医治好江南百姓的时疫,只是这种,”
夜景打断云飞的话,“具可靠消息说:鬼草长在凶险的鬼谷山顶,只有九五至尊之人才能成功踏上,但那个地方诡异至极,成为无数寻草者的殉葬之地…公子你可千万别冲动去送死!”
严宽知道自己的身份尊贵,但眼下他不愿看到更多的百姓失去生命,生灵涂炭的场景已经太多太多。
“你们俩,明天,随我去鬼谷山。”
两个侍卫脸上露出惊惶的神色,但被严宽的眼神威慑,不敢多言。
玉凝霜在门外听到几人的谈话,内心涌现出千抹惆绪。
屋外天空中星辰变幻着,忽晦忽明,屋内,严宽半张脸融于黑暗中,那唇紧抿着,眼神执拗,像极了第一次见他,也是如此神情。
他好像,没有一刻真正做到放松过。
玉凝霜微微叹气,静静伫立在青梅盆栽旁边,喃喃自语:“人生真的世事无常啊,转眼间一切烟消云散,恐怕…这次不用我出手,他也必死在鬼谷山了。”
明明大仇将报,为什么她会不开心呢?在玉凝霜的记忆里,除去那刻骨的灭国仇恨,严宽对她从来不差。
纵使她伤他那么多次,也无关紧要,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漠不关心的神色。
玉凝霜轻笑出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傻了,开始同情那个家伙,他肯定是在演戏。
一个心思缜密到可怕的皇子,才能走到今天这步登上皇位。
寅正时分,严宽换上一身戎装,趁着月光上马,他整个人几乎被夜色包裹,拉着缰绳准备离去,突然猛地一个用力,差点被马儿甩了下去,马儿扬起的前蹄被迫中止,只好在空中嘶鸣一声发泄不满。
望着眼前挡住他的人,他气不打一处来。
“玉凝霜,你找死换个地方!”
“我,我看到你留在桌上那封信了,作为你的皇妃,我要一起去嘛。”
“去干嘛?去陪葬?”
被怼得哑口无言,玉凝霜不甘示弱地吼道:“所以你才一个人偷偷走的吗?你不忍云飞和夜景送命,可谁又真心在乎过你?”
“你们去,只是徒然。”他轻飘飘落下几个字。
见玉凝霜表情晦暗不明,拉着缰绳不肯松手的模样,严宽大笑道:“不妨告诉我你此去的真实目的吧,是怕我死不透,来补刀的吧?”
刹那间,一股清香味扑鼻,玉凝霜瞳孔骤然放大,只见眼前黑色衣袂一闪,他已抱她上马。
“你混蛋,快放开我!”玉凝霜惊叫道。
雨不偏不巧,就在此时落下,玉凝霜被他揽在怀里,看不到他眼里隐约的水光,尘土飞扬的瞬间,马儿跑了起来,随着雨水,在黑暗中跳跃的是肌肤相贴的触感,就像恋人在拥抱一样。
温热的呼吸就环绕在她头顶,玉凝霜第一次觉得自己离他心口这么近,也是第一次,她不想杀他,多希望他不是她的仇人。
天蒙蒙亮时,已到鬼谷山脚下。
鬼谷山脚下有一汪寒潭,严宽把马儿牵去吃草,随后,两人坐靠在寒潭边大石头上休息。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这么恨我。”严宽不经意间一问,却让玉凝霜晃了神。
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想起父皇的头颅被高挂在城墙的场景,那种羞辱!她又想起冰国那些死去亡魂们不甘的眼神,想起母后将她送到敌国前的叮嘱…杀…一定要杀了严宽!哪怕不择手段!她怎么能犹豫呢!
顾不得其它,玉凝霜一把将严宽推入寒潭,不料他身形一闪,玉凝霜自己落了下去。
下一刻,严宽也跟着跳了下去,寒潭底下,是紧紧相拥、相打的两人。
“别动,你不要命了!”严宽吼道。
她本就在皇宫感染过风寒,现在遭这寒潭水一浸,她哪里还能好得了!
玉凝霜见到严宽那关切的神色,恍惚中掏出匕首,还未刺去,便被烙下深深一吻,冰冷的温度,唇齿相撞。
刀,掉入寒潭更深处。
严宽,我恨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玉凝霜在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