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第二天的中午,船在金三角靠岸。上岸以后,那个叫水银的女生明显放松了很多。虽然她经历过的事情不计其数,但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和宋景天差不多大,还是没什么定力。
"言哥,到了金三角,你就不用有什么顾虑,随便吸粉,什么货色都有,在这里没人管的。"水银主动跟宋景天攀谈,口音很重,宋景天勉强能听懂大致的意思。
"哦......我冒昧地问一下,这里的清江水,什么来路?"宋景天问的极其小心,生怕哪一点让她不高兴。"方便说吗?"
"你说清老板呀,这附近全归她管......"水银组织了一下语言,她毕竟从来就没上过学,连泰文都认不全,中文就更别提了。"具体我不知道,我是归纳卡老大管的。"
"纳卡?"
"对呀,他向来都跟清老板合作的,手下有几千几万亩的罂粟花海——"说到这里,水银明显有点激动。"罂粟十月种下,来年就能结果,罂粟果割浆之后收集汁液,风干就是生鸦片。生鸦片送去清老板那里,她会化学提纯毒品,然后一部分卖出去,一部分就给我们当报酬......当然也给我们钱的。"
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最后直接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田地。其实也不太像田地,就是高低起伏的一块空地,上面密密麻麻地种着植物,看不出来是什么,最高的能有一人多高,有的上面还有花苞,红色的,随着风晃动。如此荒凉的地方,周围的建筑倒还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破旧,很普通的砖房,唯有那么一栋建在远处的树林里,被树荫层层叠叠地盖着,好像是别墅一类的东西。
水银对这片地方貌似很熟悉,径直穿过花田跑去别墅那边,南朝也随着跟过去。宋景天这才看到花田中间有一条路,是撒种的时候刻意留下来的。
"依黎加,来客人了。"水银在别墅门口喊。过了好半天,一个男子才打开门。他在门口和水银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像是泰语,宋景天猜想他应该是金三角本地人。
那个叫依黎加的男生和水银问了相关情况,微笑着走过来,双手合十鞠躬,宋景天也学着他这个样子还礼,说实话,泰国人的礼仪他还真不习惯。
"宋言,组织知道你想合作的事了,方便的话,请进来商量一下具体的事。"他说的中国话也不怎么标准,但至少比水银强一点。
宋景天答应一声就往前走,手却紧紧抓住南朝的灰色风衣。南朝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刚想跟进去,就被依黎加拦住。
"南哥,我想跟言哥单独谈谈。我们很快的,你先跟水银去歇一会儿。"
"好......那就有劳了。我跟他交代一下组织的事情"南朝表面微笑着说,看对方没反对,就凑到宋景天耳边。
"你可给我装像一点。"
"可是我......"
"你知道被发现的后果是什么吗?你,连带我,绑手绑腿扔进湄公河。如果还想活着的话,千万不能有破绽。"
.........
别墅里确实是华丽的有点夸张,泰国风格的装修,大理石瓷砖干净的能照出人影来,大厅中央还悬着带有玻璃挂坠的吊灯,和外边形成极大的对比。宋景天也只是个大学生,从来就没来过这种地方,不过此时也没心情享受。两人走到一张桌子前面,依黎加示意他坐在对面。
"言哥是外地人对吗?
"嗯,是。"宋景天小心翼翼地说了自己的国籍。
"那是个多好的地方。"依黎加轻轻叹气。"既然能在那么好的国家享受,为什么要来金三角做这种事?"
"被朋友介绍吸了粉,后来没钱买货了,就做点小买卖。你也知道,那地方在这方面查的特别紧,我就想入个组织,总比单干稳妥点。"宋景天尽量学着南朝的语气。
"这倒是真的,禁毒这一块未免也是太严了,在金三角可以随便做的事,在那儿就要判死刑。"依黎加说着,透过窗子往外望去。
"你看那外面,全是我的地方,种的都是罂粟花。现在还没开,等过几个月花开了,那可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罂粟花海,如果再等它结果了,这一年的报酬就有了......要多少有多少。"
宋景天尽量装出羡慕和崇拜的表情,其实他只觉得可怕。
"哎,不说这个了。"依黎加笑着拿上来两个酒杯,斟满。"既然都是同道中人,干一杯。这酒是泰国的好酒,几千块钱一小瓶,买都买不到的。"宋景天刚要端杯子,突然想起来南朝告诉过他的事。
"不了,我不喝酒。"宋景天说。"我昨天刚吸过粉不能喝,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咱们还是快点继续。"
依黎加微微一愣,他这才真正确认对方是个懂毒的。吸毒的人不能喝酒,会产生排异反应,喝几口就难受。其实幸亏南朝正好告诉了宋景天这件事,不然这么一说肯定露馅。
"请别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试你。"依黎加忙把酒杯推到一边去。"刚才聊的太投入,都忘了有这些事。对了,不知言哥是从哪位朋友介绍来的?"
"南朝,我朋友,在社区那边认识的,一起吸过粉。"其实宋景天也不确定南朝是不是自己朋友。
"原来是南哥的朋友,久仰久仰。"其实南朝刚才跟过来的时候,依黎加就猜到了这一点。既然是自己人介绍的,又懂毒,那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如果方便的话,请在金三角多留一阵,入组织的事情就尽管交给我去处理。金三角可是个好地方,山高皇帝远,你的国家不可能来办你,当地警察你也不用担心,那边,可有我们的人......"
依黎加把宋景天带到门外,南朝和水银早就等在外面。几人商议了几句,依黎加就回了别墅,这时宋景天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我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出来,他也不说。"
"如果他看出来了,你早就被枪毙了。"南朝声音听起来挺冷淡,其实他也紧张的够呛。他可知道,在毒枭这边制度严的很,如果有背叛的,从背叛者往上查,任何参与了行动的人一律扔进湄公河,南朝这个举动可冒着极大的风险。
"他没意见,你大概就能在金三角活着了。这边倒是有个去处,组织里提供的,你就去那儿住一段时间。"南朝自己也松了口气。"至于进组织,估计得等好久,清江水做事谨慎,可能还要试你一段时间,最近这几天你别有太大的活动,要是被查出来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