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天,乌云压在人的头顶上,连风都被这些怀揣着恶意的东西阻隔,只余下沉闷,空荡荡的在天地间回旋。
这样,像极了人间炼狱呢!不是吗?
熙阳自嘲的笑笑,随即低头,指尖从被打湿了的花盆下取出钥匙,轻轻扭动把手,泛着黄的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迟锈的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浓稠的化不开的黑暗。
缓步走进去,她没有开灯,透过窗子的隐约光线,足够她看清楚屋子里的状况了。
不大的空间里是一团糟,自己折叠好的衣物已经被丢的哪里都是。不多的家具也通通被砸碎,随地可见的木头残渣和酒瓶碎片,在幽幽的反射着诡异的光。
呵~
没有人具体描述过人间炼狱,可是身在其中的人又怎会不知。
没有迟疑,她径直掠过这满目狼藉,走向自己的卧室,然后关门。
就像演练过无数遍的那样,她的反应简直不能再平淡,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卧室里刚刚好摆下一张单人木板床,空气中有淡淡的霉味,那是被子上的味道。她就在这个狭窄的像储物间一样的地方,度过了无数个春秋冬夏。
具体有多少个,她是真的不知道。这样令人恶心生活,又有什么需要去记住?
熙阳在房间里静静的站立了一会儿,随后弯下身从床板夹缝中抽出了一张照片,小心的放到口袋里。
这是她如今还来这个囚牢的唯一原因,也是勒令要来拿的行李。
彭~门突然被狠狠的踢开,随即传来一个男人粗声的谩骂。
熙地港“小婊子,别以为不开灯我就不知道你回来了,给老子滚出来。”
声音嘶哑阴狠,如带毒的藤蔓,牢牢地扼住熙阳,顺势往上,把沾染了毒液的刺刺穿皮肉,试图勒住最为致命的喉咙。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熙阳的眼睛变得更为暗淡,原本就灰暗无光的瞳孔,现在就如打翻了的墨汁,晕染开,是无法除尽的黑暗。
她迅速扫视了一圈卧室,与此同时,房间的门也被大力撞开。
男人手里拿着没有喝完的酒瓶,衣服好多天没换的样子,皱巴巴的团在身上,整个人乱糟糟的,脸和脖子都被酒精刺激的通红,神情隐隐透出癫狂。
客厅的灯已被打开,熙阳面无表情看着他的模样一览无余,但这似乎触怒到了他,他的眼睛几乎充血,上前一手扯住熙阳的头发就向墙上撞。
熙地港“你和你妈一样,都是个贱坯子,吃我的,穿过的,还想着勾搭男人。”
砰~砰~
头皮被撕扯的疼痛让她无法顾及其他,脑袋一下又一下的被毫不留情的撞向墙壁,尽量用胳膊缓解冲击,可是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发软,有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正从额前滑落,眼前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可即使这样,她也始终一声不吭。
熙地港“说话啊,你他妈的是不是觉得我收拾不了你。”
男人拽住熙阳的头发,把她的脸转过来,可是没有能令他愉悦的泪水和求饶,她还是那样漠然的眼神,甚至嘴角还留有一个微妙的弧度,像是讽刺,又像挑衅。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男人呵呵呵的笑着,笑声恐怖病态,已经是癫狂的状态。
熙地港“你们都该死,你和那个臭婊子都该死,想走是吧,你做梦。”
男人一脚踢上熙阳的肚子,熙阳被狠狠的跌在地上,霎时间五脏六腑似乎都拧在了一起,只能无力的蜷缩着来减轻疼痛。
男人又踹了几脚,不解气般的回头找工具,嘴里骂骂咧咧。
熙地港“看我不打死你,你……”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身子晃了晃然后倒了下去。
熙阳扶着墙,手里是已经破碎的酒瓶柄,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挣扎的破败身躯。
在那人巍巍颤颤要站起来的同时,毫不犹豫的从窗户一跃而下。
两层楼的距离不高不低,只能屈起腿以此减少坠落时的冲击力。
膝盖磕在地板上,很快殷出了大片血迹。
常年失修的路灯只有滋滋的细微电流声,熙阳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向远方阴霾叠加的灰色地带走去。
在悬崖边奔跑,管他不慎失足后是否是万劫不复。
那又如何?我本身就与黑暗为伍啊!
我本身与黑暗为伍,你又是否是我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