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换上洁净的白衣,呆坐在薛洋那所谓床上。
其实只是一块干净点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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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他金光瑶有什么猜不透?以前,他认为只有大哥。
可是大哥根本就没有什么喜欢的啊,所以大哥他还是读懂了。
现在,他不懂的,又成了二哥。
二哥啊。金光瑶叹气。
他望了望铁窗外的夜空。
一片漆黑。没有月亮。
姑苏的夜空,现在能看到月亮吗?
他忽然道:“小流氓,你有剑吗?借我一用。”
薛洋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没听清,大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金光瑶叹气。
他寻来一条毯子,轻轻覆在薛洋身上,道:“小心着凉。我出去一趟。”
“哦……”薛洋没有多想,裹好毯子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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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很凉。
道旁枯草稀疏,归途失,泪流满面,哪有最后的回首。
不知道二哥现在过得怎么样。
一定很好吧。
要去看看他吗?
看吗?
金光瑶无声地站在无尽的黑暗中。满世的星辰从未永久地为他打开。
又活了?有什么用呢……
无论如何,都不会得到他,还活什么呢……
“哈。”他自嘲地笑笑。
这死去的日子,过了多久。
是否长过忘却一人的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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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吗?
看看看!
金光瑶突然啐了一口。
老子爱过的男人!老子救过的男人!老子什么都肯给的男人!老子连命也给了,难道还不能看看这男人吗?!
金光瑶现在身为凶尸,没有知觉,也就不会累,从兰陵外跑到姑苏,也不会用很多天。只是有点担心被人认出来。
金光瑶本就白皙,现在更是失去血色,分外苍白。眉心的丹砂印早已被鲜血浸透,被薛洋洗掉了。帽子也丢了不用戴了。现在的金光瑶哪还是万人之上的仙督,分明只是一个苍白纤瘦,个头不太高的清秀男人。唯一没有变的,是一双黑白分明,分外灵觉的眼睛。
他想了想,从层叠的白袖中掏出了云深不知处的通行玉牌。
他金光瑶有什么拿不到的。
还记得,这个玉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蓝曦臣送给他的,级别非常高。当然那时,他不懂得狗屁级别,只是看这个东西很漂亮,应该很珍贵,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后来成为了敛芳尊,来云深不知处喝茶还是商谈什么,才发现这是通行玉牌。
却不是一般的通行玉牌。
世间仅此一对,刻有蓝曦臣名字的令牌啊。
他晃晃头,甩去纷乱的过往,轻快地冲进了无尽的黑夜。
夜再黑,心中都有一处不可磨灭的光芒,永远为谁而亮起,为谁而燃烧。
蓝曦臣!
蓝曦臣!
蓝曦臣!
他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心脏在愉快时滴下鲜血。
黑暗里,一人不知疲倦地奔跑,身影经过的地方卷起一阵阵清风。
也许,这个孤注一掷的人,会这么一直跑下去,都不可能到达他身旁。
可是,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