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从东方撒来的阳光投过窗户照亮整个房间。丽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早上好。」
「早上好啊！」
灰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丽塔。
「你没睡好吗？」
「“好”是多余的，我根本一点都没睡。」
「为什么啊？在这里睡不着吗？」
「听着丽塔小姐和乱步小姐可爱的鼾声，真的很舍不得入睡呢！」
「哼，变态的理由还真是变态！」
丽塔坐了起来。
「乱步小姐呢？」
「很早出门了，应该是去接小时候的丽塔小姐了。」
昨天乱步小姐说过，今天丽塔会来这过生日。
「不早了哦，你想补觉也来不及了。」
「用能跟丽塔小姐在一起的时间来补觉还真是奢侈呢，我想我一定舍不得。」
「我想也是啦！」
两人起床后换回自己的衣服，当然丽塔换衣服时灰被赶到外边了。
清晨高处的空气还真是清新，带着树叶原木的香气吸进肺里，真是会上瘾呐！
等到丽塔换完衣服，灰才能进屋。
灰也换好衣服后，两人四目相对。
「接下来干什么？」
「乱步小姐走的时候告诉我一直往东走就可以看见一棵大果树。」
「意思是让我们去找点吃的，对吧？」
「不是。」
「诶？那我们吃什么？」
「乱步小姐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她嘱咐我去找点食物回来，今天丽塔妹妹会来呀！」
灰指着书桌上的两盒曲奇饼干和两瓶易拉罐装的牛奶。
「哦！原来是这样！」
一盒饼干没有很多，但勉强够补充早上所需能量。
两人边走边吃。灰记得他们是从南边穿过河来到这里的，所以东边还没有去过。
「其实有一件事我很想问你。」
灰一边嚼着饼干一边说。
「你说。」
丽塔也嚼着饼干回答。
「就是说，你知道怎么回到原来的时间吗？」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猜我已经自己穿越过好几次了。」
「难道说是因为担心回不去见不到我才带着我的？诶呀，难道说丽塔小姐想要在这个世界跟我结婚吗？我们的孩子长大后会不会再次对丽塔小姐出手呢？」
「你想多了啦，我只是因为害怕。」
「擅自打破我的幻想可真无情呢。」
丽塔看了看灰快要吃完的饼干。
「喏，给你。」
「嗯？丽塔小姐不吃了吗？会饿的喔！」
「会变胖的啦！我要减肥。」
「丽塔小姐要再是边胖一点，我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呢！」
「少废话啦！拿着！」
真是糟糕的关心人的方式呢。
灰还是接过了饼干，然后吃了干净。
走了大约三分钟左右，确实发现了一颗很大很大的苹果树。
「乱步小姐说这是她母亲的母亲很久以前种下的。」
看着也是，至少得有个几百年岁月的冲刷了。
丽塔看着树上的苹果，虽说刚入夏，但是还是有很多向阳的苹果已经像丽塔的脸一样红红的了。
「嘻嘻，有点馋苹果了。」
「嗯嗯，既然丽塔小姐都说了，我得想想怎么采下来。」
灰略有所思的说道。
「丽塔小姐能在下面接着吗？」
「可以是可以，倒是你……难道要上去吗？」
这棵树确实很高了，至少有一层楼的高度。爬上去一定不容易，要是再摔下来那可就……
「没事，我也是有特长的。」
「你的特长是爬树？」
「不是啦！我是说我运动方面比较好啦！」
『上天不造人上人，亦不造人下人。』（出自日本思想家福泽谕吉的《劝学篇》）每个人都一定各有所长，而灰在体育这方面还是颇有天赋的。
灰总是喜欢把努力用在自己喜欢的事上，大多数人应该都是这样。不过只要够努力，就能从『人』变为『人上人』。至少灰是这么认为的。
树表面很粗糙，落脚点也很好找。但是有些树皮似乎被虫蛀了，一掰就断。要是把落脚点选在这上面，那可就要出事了。
费了点力，但也总算是爬上去了。灰站在高处的树杈上寻觅已经泛红的苹果。
「丽塔小姐，接好咯！」
灰把衬衫脱下，丢给丽塔。
「诶？你是要我用你的衣服接着吗？」
「不愧是丽塔小姐，真是和我心有灵犀呢！」
「才……才不是呢！」
灰在树上看到几个朝阳的苹果，又大又红，不出意料应该非常美味。
不敢保证不会出事，但必要的时候还是得挺身而出。灰把卖相好点的果子都摘了下来，然后丢给树下的丽塔。
丽塔也是没有辜负灰的劳动成果，一个不落的全接住了。
在高处的某个树杈中，被树叶遮蔽的某个地方，隐藏着一群不友善的家伙们。
「呃，我似乎惹到麻烦的东西了……」
「啊？」
灰还没等丽塔反应过来，就直接顺着树干爬了下来。
滴哒。有什么东西滴到丽塔的左手上了。
「诶诶诶诶！？这是什么？」
灰跳了下来，拉着丽塔的右手就往回跑。当然丽塔也乖乖的带着苹果跟着灰跑。
「有蜜蜂啦！在不快跑会被叮成包子的！」
「这是怎样啦！」
跑了一段距离后，两人停下来。
「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有纸巾吗？」
「嗯？」
「就是说啦！似乎是蜂蜜滴到我胳膊上了，快给我纸巾。」
「纸巾早就湿透了。」
「是在过河的时候吗……那这怎么办啦！」
灰走到丽塔身边弯下腰，对着丽塔的手臂看了看。确实有一滴黄灿灿的蜂蜜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没办法了呢。」
灰说完，就靠到丽塔的手臂旁边，温柔的舔舐沾了蜂蜜的地方。将甘甜的蜂蜜搭配丽塔柔软细腻的肌肤一同享用。
「唔诶！」
丽塔明显被吓了一大跳。就像是在清水中滴入一滴红色素一样，丽塔的脸，瞬间红了。
「嗯嗯，多谢款待。」
灰舔了舔嘴唇说道。
「真是……真是个超级变态呢！」
「没办法嘛，总不能让蜂蜜一直待在丽塔小姐身上吧，黏糊糊的很讨厌，是不是？」
「虽是这样啦，可是……」
「嗯？」
「可是……感觉……好难为情……」
「哦，我以后会注意的，还请原谅！」
「也没有怪你啦，总之，不要再这么变态了！」
「明白！」
两人在小屋分开，灰跑去河边打水，而丽塔则留在小屋准备午餐。
灰来到河边，在湍急的河流里接满了两木桶的水，应该够用一天了。
大概已经正午了，太阳光洒在头顶上，总能让人汗流浃背。树木的影子变得比上午小。
灰有气无力的爬上楼梯，一上午辛苦的劳动已经达到他身体的负荷了。
一进门，便是与昨晚不一样的风景。
「哟！回来了呀？快看，这就是我女儿！」
某位母亲自豪的指着一个金发小女孩说。
「大……大哥哥……你好。」
「！！」
「怎么样，很可爱吧？嘻嘻。」
这哪是很可爱，简直是『宇宙第一』可爱啊！长大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可怜的男生！
灰似乎就是那狂热的粉丝之一。
「不……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可爱到不太妙，简直太厉害了！」
如果说这位丽塔妹妹是个粘土公仔的话，不管是多少钱，灰也要砸锅卖铁买回家，哪怕倾家荡产……
坐在屋内的丽塔小姐投来危险的目光，应该是在说：如果对小时候的我下手，就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对别人下手！
「这孩子叫丽塔，今年六岁……今天七岁了！她父亲是英国人，不过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真是可惜呢……一个人带孩子很不容易吧。」
「她很乖的哦，不过……」
祥和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不过？」
「嗯～没什么。」
明显有什么啊！但是如果乱步小姐不想说就还是不要追问了。
丽塔把今早摘的几个苹果洗了，虽然不多，但每个都是又大又红，用来画饼充饥一定很管用！
「话说，差不多该吃饭了吧？」
乱步小姐轻声自言自语道。
「我也饿了！」
灰兴奋的肯定，看来是饿了。
「脸皮真厚诶，明明早上吃了很多。」
也免不了被丽塔小姐批评呢。
「没办法呀，运动总是伴随着体力的消耗嘛。」
「好吧好吧，看在你辛苦摘果子的份上。」
既然是生日，最先想到的一定是奶油蛋糕！当然乱步小姐也没有忘记，从城里带了一个很大的回来。
把前些日子钓的鱼给做成了鱼汤，又炒了些从城里带回来的蔬菜和猪肉。
炉子的烟呛得丽塔妹妹直咳嗽，灰决定带她出去透透气，毕竟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灰再次将全身的重力放在那可靠的栅栏上。
「大哥哥和大姐姐是恋人吗？」
「噗！」
灰被丽塔妹妹的发言吓了一大跳。
「你们的关系好好呢！一定是传说中的情侣吧？对吧对吧！」
「那么……你希望我们是吗？」
「当然啦！姐姐她这么可爱，而且听妈妈说哥哥你是个很好的人，看起来也很帅气呀！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像爸爸和妈妈一样哦！」
「我明白了！有了丽塔妹妹的鼓励，我会更加努力的！」
「嗯嗯！」
「吃饭了哦！」
「好耶！」
两人异口同声的欢呼。
用了两个折叠桌子，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看着就很有食欲。奶油蛋糕摆在中间，上面插着数字“7”形状的白巧克力。
丽塔和灰坐在一边，乱步小姐和丽塔妹妹坐在另一边。
「大家都饿了吧，赶快吃吧！」
乱步小姐先给丽塔妹妹盛了一碗鱼汤。
「诶！又是鱼汤吗？」
「乖乖给我喝掉啦！是好东西！」
丽塔妹妹心不甘情不愿的还是喝了。
「要我帮你盛一碗吗？」
灰笑着问一旁的丽塔。
「不……不要！」
看来丽塔确实是很惧怕鱼汤呢。
吃完饭后，蛋糕被切成了四等分，每人都拿了一块。
香甜的动物奶油搭配松软的面包真是天作之合！灰吃的不亦乐乎。
「给，把奶油吃掉。」
丽塔把没有面包的蛋糕推到灰面前，不，其实那就是一堆奶油。
「奶油可是精华耶！」
「不要，会长胖的。」
「女生要保持身材还真是麻烦呢！」
不过说实话，现在的丽塔有点太瘦了。以至于该好好发育的地方压根没有发育，简直平的令人震惊！
但灰也没有办法，强行喂给她吃换来的只会是一顿骂，自讨苦吃的事灰可不喜欢。毕竟他只喜欢把努力用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上，比如某个运动……和丽塔。
「听好了，下午我带你去城里，你父亲也回来。」
饭后乱步小姐对丽塔妹妹说。
「诶？为什么……」
「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应该清楚，带你到城里做个手术，然后他会带你去英国。」
「我不想去英国！」
「你必须去！」
「不要！我要和母亲在一起！什么时候都不会分开！」
看来丽塔妹妹应该还不知道乱步小姐已经重病缠身了。
「……傻孩子。」
乱步小姐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继续让丽塔妹妹和她待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会让丽塔妹妹见到自己倒下，那一定是乱步小姐最不想看到的……
「听话，你去的话过不久我也会去找你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啦，英国很有意思的哦！你父亲也是很好的人呐！」
「好……好吧……」
「你们也一起来吧，顺便把你们带出去。」
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出发了。向灰和丽塔来的方向那边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又乘缆车上了山顶，才看得到公路。
整体来说和十年后没两样。公路一旁停着一辆金黄色的跑车，十分显眼。美丽的流线型加上车门上两道黑色粗线条喷漆，光是看着就和看丽塔一样，是一种享受。
「来，上车吧！」
乱步小姐拿着车钥匙把门打开了。
「噗！」
灰差点跌下山，还好被丽塔拉住了。
「这……」
「嗯？」
丽塔发出疑惑的声音。
「好吧，我会慢慢接受的。」
灰绝对，绝对没有想过乱步小姐是这样的有钱人。这真的是今天最令人震惊的事……至少目前为止是。
上车后在公路上高速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进了城市。又过了十多分钟，来到了一家非常非常大的医院，非常非常大……
很大的玻璃门摆在面前，打开之后阴面而来的是空调冷气。
坐电梯上五楼，那里都是病房。灰跟着乱步小姐走进一间。
这一间病房很大，但只有一张床。屋内日常用品齐全，应该是很贵的单人间。
屋内有一名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带着眼睛，短发。看起来文质彬彬。
那男人和乱步小姐相视一笑，看了看丽塔妹妹。又径直向灰和丽塔走来。
「Nice……你们好，我是江乱步小姐的前夫。我叫伊文」
刚要滑出口的英文又憋了回去。
「你好，我是乐正灰，这位是江塔塔。承蒙乱步小姐照顾了。」
伊文以和善的微笑回应，但丽塔似乎对他很反感。
［没想到丽塔父亲是这样给人感觉友好的人呢。］
灰是这么想的。
「马上去准备检查身体，五点开始手术！」
从门外传来了不清楚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一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
灰看了看挂在床对面墙上的时钟，分针刚好落在“6”的位置，时针也在3和4直间，现在已经三点半了。
丽塔妹妹泰然自若的跟着医生走了，按理说这个年纪应该会很怕才对。看来已经因为身体不好习惯医院生活了。
「终于走了吗……」
乱步小姐额头上的汗珠滴下，已经打湿了地上的毯子。
「不愧是你啊，还能靠着意志站这么久。」
伊文一边说，一边把乱步小姐抱上病床。
「还是……小菜一碟。这么多天都撑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旁的丽塔终究忍不住上前问道。
伊文转过头，投来悲伤的目光。
「乱步小姐……患了重病。她感染上了很厉害的病菌，前几天恶化了，今天……可能撑不过去了。」
「怎么会，明明昨天还……」
人间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体会他人的感受。就算是带着肉体无法忍受的疼痛，也能用自己的意志强行微笑着和你说话，而你却以为真的没事。
「伊文……」
「我在。」
乱步小姐皱着眉头叫到。
「丽塔……就拜托……了」
「是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还有……」
乱步小姐的呼吸愈加急促。
「按照我说过的去做吧，为了丽塔……」
「……好……」
伊文犹豫的吐出一个字。
「谢谢……永别了……」
「好好休息吧，晚安……」
一旁的灰呆呆的看，丽塔头低着，眼泪汪汪的。
不久后乱步小姐被认定脑死亡……
「医生……安排手术。」
伊文拿出一张纸，灰模糊看见上面有写着『心脏捐赠』的字样。右下角还签了“江乱步”三个大字。下面也签了家属名字。
「为什么……」
丽塔终究还是不明白。
「我们的女儿，心脏有疾病。治疗只能延缓生命，想要痊愈就只能……」
「！」
丽塔似乎明白了什么……豆大的泪珠滴了下来……最后忍不住号啕大哭
「原来是这样……」
灰也自言自语到。随后将丽塔带到走廊的长椅上坐着，帮她擦眼泪，给她披上自己的衬衫，陪着她，至少能让她感到好写。
乱步小姐的遗体被推走之后，伊文又联系丽塔的主治医师准备心脏移植手术。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伊文一个人望着窗外，只是点了根烟。
想必妻子和女儿都身患绝症的男人，才是最可怜的吧。
之后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夜晚两人躺在隔壁房间的病床上，丽塔的眼睛已经哭的红红的了。
伊文说明天一早就带灰和丽塔去火车站，而且为他们买好了票。
「今天也是……谢谢你……」
丽塔用颤抖的声音对躺在隔壁床位的灰道谢。
「嗯～没事，丽塔小姐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原来……母亲的爱，一直都在啊……」
「既然好多了，那就赶紧思考一下怎么才能回去吧！」
「呼……」
「……睡着了吗，看来是真的累了啊……」
所以说啊，母爱的的确确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呢。不管是疼痛还是悲伤，活着亦或是已逝，母亲都一直在用尽全力去爱自己的儿女。
「母爱……吗……」
灰翘着腿躺在床上，胳膊枕在头下面，盯着天花板。
「唯独这个是羡慕不来的呢……」
灰的母亲在很久以前就走了，母亲这个字眼对于灰来说，已经陌生到极致了。母亲是什么模样早已忘的一干二净，现在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母亲。
盯着天花板，眼睛快要睁不开了。自己也为丽塔草了很多心，今天必须得好好睡一觉。灰终于闭上双眼，逐渐落入沉睡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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