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这个人,张云雷甚至有些犹豫和不确定,直到他开口介绍自己,这现实和前世的脸才真实的重叠在一起。
要是有人问张云雷,你还记不记得李欧的模样,也许他会说,“像个人似的”。这不是玩笑,也不是嘲讽,而是真真实实的不记得了,模糊了。从他从ICU苏醒,他就没有见过这个人,甚至连曾经的录像里,都被人细心的打上马赛克。
要有人问张云雷,你事后有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他会乖乖点头,因为那是盘旋在他心头的梦魇。这个人会化成一团黑暗的影子,隐藏在自己的梦里,在自己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跳出来,露出最尖利的獠牙,让自己喘着粗气醒来,再也无法入眠。
要有人问张云雷,你愿意再见到这个人吗,他会淡漠不语。要是心情尚好,他还能赏赐你一个鄙视的眼神,对你令人无奈的智商报以同情。
他本该预料到这次相遇,但是美好的欧洲巡演,其乐融融的封箱表演,幸福的过年,不论是有意还是刻意,这个人都被他忘记在脑后。
所以,这忽然的相见,让他突然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没人这个人的样子,没有这个人的话语,只有这个人留给他的,一生的,无法忘却,也无法显示的疼痛。这痛苦从脊梁窜出,顺着突触神经节,一点点蔓延到四肢骨骸。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指尖陷入掌心,用力压下灵魂深处的颤抖。
“李欧是霄字科的师弟,上一年进来的,现在正好蹭着开箱,被分到四队来学习,平时师兄弟们也多照看照看。”阎鹤祥轻轻拍了拍李欧的肩膀,笑着介绍到。
“你好,你好。”师兄们也都点点头,保持礼貌地介绍自己。
张云雷我是张云雷,云字科,这是我搭档,杨九郎。
张云雷没有走向李欧,反而向杨九郎靠近,宣布了自己的主权。
杨九郎没有说话,他心里对这个普普通通的人产生了无边的排斥和厌恶,在自家角儿露出警惕的神色的时候,这感觉更加浓烈,似乎只有把这个人撕裂了,才能平复。
“师兄,你好,我早就听说过你。”看着少年没有靠近自己,李欧笑了一下,自己迎了上去,甚至伸出手,要去与少年交握。
杨九郎哎?真得吗,谢谢你的喜欢。
杨九郎没有给他机会,直接一把握了上去。这两个人一直僵持着,阎鹤祥看着不对,打了个哈哈,才把事情划过。
车外的风景不断划过,在夜的映衬下,可以从车窗上看到旁边少年的模样。杨九郎有些出神得望着少年的侧颜。
“翔子,你以前认识李欧?”阎鹤祥轻轻敲了敲手下的方向盘。
杨九郎不认识
漫不经心的回答了问题,杨九郎将头转向了旁边的张云雷。
瞟了一眼镜子,车后座的动作全部收入眼底,阎鹤祥有了一些了然,问题的根源在辫儿身上。
“辫儿,你呢?”
张云雷见过,不是个好人,别搭理就行。
张云雷沉默了一下,还是张口提醒了一下,四队的队员年轻又是皇亲国戚现在更是小有名气,现在自己有了防备,也不乏他向其他人下手的可能。
车内更加沉默了,一句话没说的郭麒麟更是拿起手机一阵捣鼓,夜,好像更给更沉了。
又是白蒙蒙的世界,杨九郎知道,自己又做梦了,但这一次有些不一样,这梦朦朦胧胧,有时候是声音,又时候是几秒的短暂画面,不像以前般具体,反而像是想象出来了。
梦里的辫儿在哭,染回黑发的少年抱膝坐在那里,没有表情,但眼泪在流。他的手微微向前伸着,好像想拉住什么,但什么都没有拉住。
“翔子,翔子……九郎…”少年一直在呼喊,却没有人回应,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中,显得格外空灵。
这时,一只黑色的手缓缓伸出,捂住少年的眼睛,对他说跟我来,快跟我来。
少年一开始还在挣扎,但举起的手慢慢放下,直到最后妥协一般的任由黑色的手将其拖走,拖入黑暗中。
“别走,回来,我在这,我在这儿,我在这。”杨九郎拼命地跑,拼命地喊,拼命地触碰那少年,但他碰不到,他就像是泡沫一般的穿过,然后在凝结回原本的模样,直到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被黑暗掩埋。
“辫儿!”黑暗中,杨九郎粗粗得喘气,三月的天里他的汗却像是水一般得划过脸颊,害怕、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有些哆嗦地拿起手机,屏幕微微亮起,凌晨四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