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礼物

辫儿哥最近精神不好，心情也不好，这是四队后台几个小辈的共同想法。虽然这个少年还是会微笑的打招呼，会和九郎哥开玩笑，会玩少班主头顶的碎发，但是眼底下浓重的黑眼圈和一个人发呆时的可怕磁场，都让他们有一些涩涩发抖。

感受着少年日渐凸起的脊骨，听着少年和杨九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郭麒麟心里涌出一种无力感。

最近他夜夜都会醒，因为身边睡着的少年会在睡梦中发抖、惊醒、然后坐在半开的露台上发呆，轻盈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即将飘散的精灵。但是在破晓的时候，他又会揉揉有些僵硬的身体，像没事人一样得爬到床上，静静得在自己醒来的时候微笑说一声“早上好。”

他握紧了拳头，感觉到指尖陷在掌心的疼痛，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和以前一样微笑的将头凑在少年的面前。

“辫儿哥”刚刚下了台的王九龙和张九龄小哥俩也悄不声的凑了过来，特别是那九龙，还露出了自己的招牌旺仔笑容。

“噗嗤”张云雷实在是受不了这些少年耍宝的模样，特别是某两个小胖子还像海尔兄弟的时候，还有上一世姑娘们大喊的“九龄好A”和“楠朋友”的样子来。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吓着几个少年了，可是王晓东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盘旋在心口，甚至在半夜也会变成一团黑影在梦里笼罩自己。

到底是什么礼物，已经在了还是还没有送来，怎么送来，送来的又是什么。沈风已经把自己的电脑手机甚至邮箱垃圾箱都搜索了一遍，可是并不存在着什么礼物。

内心隐隐的不安，让他有些烦躁的吐了口气，借口上厕所，就要溜出去买烟。

“不知道我们角儿喜欢不喜欢我们的礼物。”少女们兴冲冲地交谈着，没有人发现错身而过的少年。

真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云雷有些懊悔的吧唧下嘴巴，没想到偷偷溜出来买包烟的功夫反而被姑娘们点醒了。给他张云雷礼物最多的人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他心爱的姑娘们。

他往下按了按帽檐，烟也不买了，绕了个圈从后门绕了进去。

德云社是有专门放礼物的地方的，各种陈列架和大展柜，平时角儿们拿不走的礼物都堆放在里面。他打开门，也不顾里面独有的储藏室的气味和扬起的灰尘，快步得走到属于他和九郎的架子前。

架子上堆放着各种毛绒玩具，一个一个或大或小的礼盒，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两个人的礼物已经堆放了整整一架。他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些礼物，一个个找来太不现实了。他摸摸下巴，把目光锁定在放大型礼物的那一堆，既然送来给他，自然要选有纪念意义的或者大一点的礼物来送，这样才不容易弄丢弄混。

他翻找了一会，将视线放在那副巨大的相片上。相片上是两人第一次登台的模样，穿着橙红色的大褂，稍显稚嫩的两个少年对视着，眼神中饱含着满满的爱意。这是杨九郎最喜欢的礼物，抱着擦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放进屋子，要不是实在太大车里放不下，他都要给带回家挂墙上了。

张云雷在白色的镶花相框上摸索了一阵，才从边框上发现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暗格。暗格的边缘衬着花纹，就像是故意雕琢，不刻意去找根本发现不了。

是一张小小的芯片，静静地附在手心里，就好似没有任何重量。他小小的掂量一下，用手绢一点点包好，贴身放置，才感觉到这几天一直提着的心缓缓落下。一种淡淡的疲倦感笼罩着他，似乎下一秒就可以睡去。

杨九郎辫儿，辫儿？

杨九郎在后台迟迟没有等来少年，攒底的祥林都快结束了，他有些坐不住的跑出来寻。

瘦弱的少年蜷缩在沙发上，手上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沾来几抹浮灰，头发散在沙发上，就像一只外面捡来的小野猫。

杨九郎心中一惊，浓浓的恐惧感就要冲破心底，他几乎颤抖着靠近少年，将手指靠在少年的鼻尖。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指尖，熟睡中若有若无的喘息让他的心抬起又落下，茫然得跌落在坚硬的地面，才发现背后已湿了大半。

杨九郎小祖宗，我有一天要被你吓死。

他将手轻轻贴在少年的微凉的手臂上，又有些不放心的将旁边备用的薄被拿来笼上。

漆黑的房间安静异常，连少年们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只有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偶尔可以看见少年温柔如水的眸子。

凌晨的街上很安静，因为喧嚣就像是传染体，互相吸引着聚在一起。男人坐在属于自己的靠椅上，依稀还能听见外面混金属的音乐声。

“唐先生，”对面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但那魁梧的身材和长相却告诉他，这是一个混黑的男人，“最近的风声不太平啊，你们这批货还走得掉吗，不行的话，我可是要另求高明了。”

“这泼水还浇不到我们唐家身上。”唐先生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搓动。

“那就好，”西装男子撇撇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站起身，随意地拱了拱手，“那唐先生，我就告辞了，祝你家老爷子健康长寿。”

看着男子魁梧的背景消失在门后，唐先生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从一个小门走了进来。

“老爷子身体最近怎么样？”

“最近清醒的时间变多了，医生说还能挺个几年。”

“那老不死的东西，地下企业一点不沾，前些天收购德云社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透出去的，硬是把我叫回去关了十几天。”唐先生脸上浮起一种狠利的神色。

“去德云社的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人选都挑好了，准备给送进去了。”

“先暂缓，等老爷子去了，这小小的德云社，不还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饿狼埋在林间等待，采食蘑菇的少年也在逐渐成长，少年和饿狼，谁会成为猎手，谁又会成为猎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