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钵

在那间弥漫着淡淡茶香的屋子里，气氛却如紧绷的弓弦。“我不是神农。”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赵父”才终于低低地开口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沉重与无奈。

赵云澜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父亲，毫不退让地追问：“那你是什么？”

“赵父”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沧桑：“我只是神农大神留下的一块捣药的石钵，封神之战的时候搭了个便车，侥幸修成正果，之前对昆仑君多有冒犯，实在抱歉。”

赵云澜眉头紧皱，满心的疑惑与愤怒交织：“你附在我父亲身上干什么？大神木里的记忆片段是不是也和你有关系？”他丝毫不在意对方所谓的正果，在他的心中，世间万物皆应遵循正道，不可肆意妄为。

“赵父”眉间微动，缓缓问道：“昆仑君是怎么知道，大神木里的记忆并不是你本人的呢？”

赵云澜端起一杯上好的茶，仰头一饮而尽，仿佛那不是珍贵的香茗，而是寻常的白水：“我又不是我手底下的那个中二小僵尸，更不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我这人可能有时候是有点狂，但是大部分时间活得都比较随和。真要有什么事逼得我举旗造反，那一定得是天大的理由、地大的愤怒，可为什么我当时看完以后没有一点共鸣，只觉得沉重呢？”

“赵父”听完，微微颔首，露出赞同的神色：“有道理。”

赵云澜继续说道：“何况我怎么都不觉得，大发雷霆把天捅出个窟窿之类，这么简单粗暴的事是我干的。再说，昆仑司长天地山川，庇佑山间生灵，我前世今生都基本上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去戳神龙的眼睛。”

“赵父”笑了一下，并未言语。

赵云澜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我还没请教阁下用大神木误导我，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呢？”

“赵父”幽幽地叹了口气：“也许等昆仑君看破长久、是……”

“你少他妈跟我装逼。”赵云澜毫不客气地截口打断他，“你最好说人话，我的耐心不多，惹急了我，我可不管你是谁的破碗，照打照抽。”

就在这时，“赵父”的身体猛地一颤，目光顿时迷茫了一瞬，再次清明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这个赵父按了一把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看了看赵云澜，有些迷糊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这两天有点累，晃神了，没听好。”

赵云澜瞬间呆住了，方才的气势汹汹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瞬间从威风凛凛的黑手党变成了唯唯诺诺的少年犯，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下气地说：“……爸？”

赵父皱了皱眉：“嗯？”那表情意蕴深刻，赵云澜分明从上面读出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看在你是老子儿子的份上给你一分钟自我陈述的机会，老子累死了不想听你扯淡”等等复杂的信息。

于是，赵云澜立刻拉过您当挡箭牌：“没有，就是本来约好了，你也不在家，我带小燃和她男朋友来看看……”

“我临时有事，到这边见个朋友。”赵父嘀咕了一句，随后别扭地把目光移动到了您身上，脸上堆满了笑意，寒暄了两句，沈巍也得体地打了招呼。

赵云澜取出一张“去神符”，偷偷地在背后折成三角，拿出来推到赵父面前：“还有，我前两天去庙里给您求了个开过光的平安符，别打开，随身带着。”

赵父毫无戒心地伸手接过，然而，什么也没发生。赵云澜的眉头立刻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思忖：那个破碗到底是跑了，还是太厉害，这样的高等符咒也奈何不了他？

此时的赵云澜满心忧虑，却又不敢在父亲面前表露分毫，只能强颜欢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这平静之下，却是暗潮涌动，一场未知的风波似乎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