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流氓

李茜呆了呆，反应比方才还要迟钝一点，然后她垂下眼睛，避开我的目光，又一次点了点头：

万能有……也有吧。

我看着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古怪：

赵未然然后呢？

李茜低着头说：

万能然后我就跑了啊。

赵云澜没说话，只是审视着她，李茜的十指掐在一起，指腹泛了白。

好一会，赵云澜从记事本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

赵云澜如果有什么线索，或者想起了什么，请尽快联系我，二十四小时开机，今天就先谢谢你了。

他说完，把纸条塞给李茜，站起来。

沈巍我送你们

赵云澜别别，不用那什么我和未然先去外面，你跟她聊聊。方才我有点着急，可能吓着了这个小同学，实在对不起啊。

沈巍看了看李茜，李茜不知在想什么，对赵云澜的话毫无反应。等赵云澜叼着棒棒糖带我出去了，沈巍才尽可能轻柔地问李茜：

沈巍你饿不饿？我一会去食堂给你买点东西吃吧。

赵云澜一走，他带来的压迫感陡然一松，李茜仿佛立刻就松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不少，听见这话虚弱地摇摇头，沈巍又问：

沈巍那我把校医叫进来陪你一会，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等身体好些再回去，可以吧？

李茜点点头，沈巍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

沈巍身上还有钱吗？没有的话要不要我给你些，先用着？

李茜听出他的好意，终于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容：

万能谢谢老师，真的不用了。

沈巍看着她叹了口气，看起来欲言又止，好一会，才含蓄地说：

沈巍同学，有些谎言是故意的，有些不是故意的，前者是欺骗别人，后者是欺骗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是很可悲的。

李茜愣了一下。

沈巍垂下眼：

沈巍算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到校医院药房拿了一小瓶药水，快步追了出去，赵云澜和我还在楼道里，他接了个电话。

祝红我问清楚了，这回其实不是我们这边的问题，是‘那边’出的事

电话那头是一个不同于汪徵的女声，她说话的时候尾音拖得长长的，有点刻意，带着股故意挑逗的意味。

祝红昨天晚上鬼门关一开，地府那头登记在册的魂魄就少了十几个，不过大多是没过头七的新丧，一来还比较留恋人间，二来也是不懂规矩，这倒没什么，他们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来，最麻烦的是，据说还趁乱跑了一个饿死鬼。

赵云澜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云澜跑了个什么玩意？

祝红饿死鬼。

赵云澜顿时火大了，电话那头是老部下，所以他也没费劲端着，往四周看了看没外人，压低了声音张嘴就骂：

赵云澜这都他妈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饿死鬼也能给放到人间来？哪个操蛋的鬼差不想干了？

祝红关得再严实也提防不了个把越狱的，再说你看，‘那边’至今也没实现无纸化办公，那群山顶洞鬼还在沿用上个世纪初的管理模式。也就是这些饿死鬼们，被关得时间长了，都给关傻了，要是我，说不定一天能越狱八回。

电话那头的女人说到这顿了顿

祝红哦对了，这回出了人命，‘那位’来拜帖了，大概会亲自来一趟，你快回来看看，他的拜帖我不敢打开。

赵云澜皱皱眉：

赵云澜嗯，知道了，这就回，你趁这时间帮我做几件事——死人的地方正对着大学路，那边的十字路口我记得应该有监控，也许拍到了点什么，你先调出来；再给我查一查龙城大学外语系研一的李茜这个人，另外顺便给我跟‘那边’打听打听，背后刻着轮回盘的老日晷，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这时，他余光瞥见沈巍追了过来，低声对电话里说：

赵云澜那先这样吧，我有点事，挂了，有进展随时同步我。

说完，赵云澜转过身去，一眨眼就敛去满脸不爽的表情，老流氓一秒钟变文艺青年，温和有礼地说：

赵云澜留步，留步，沈教授真是太客气了。

赵未然赵云澜你个臭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