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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命不由己

红笼续

战灵尊者,本名蒙战,字骁广,世代修的都是极其具有攻击力的仙术。每代家主天生灵力充沛,灵根聪慧,为黑魂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真正的忠贞世家。

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自黑魂宗存在以来,蒙家就是为黑魂宗看山门的。正所谓,山门在,蒙家在;山门失,蒙氏亡。

蒙战忽然仰天大笑,那笑声明明那么响亮,可听着却让人心里一阵阵的悲凉,阳光灿烂的晃眼,那张普通的脸上的一道道泪痕,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蒙家世代从未出现过叛徒,在我这一代终结,也算是命吧,”蒙战笑了一阵,席地而坐,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中的聚邪鼎,“俗话说得好啊,天道好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我蒙家从未有任何一位前辈修炼到金身,且因为体内灵力过于暴虐,每一代的命都不长。从刚开始验出灵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宿命,就是这个小小的山门了。”

所有人都会对死亡有着些许的恐惧,但恐惧的原因是不一样的。就像一位征战天下的高阶修士,于万人之中杀开一条血路时,他并不会怕死,因为不是他死就是别人亡,那披荆斩棘的光辉会让人忘记一切。可当他发现自己命不久矣,只能坐在屋中默默等待着自己油尽灯枯,散灵而亡时,难道他真的会甘心么?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我一生,从未做过一件能让我下地狱被烈火焚烧万世万生的事,我自认为功德圆满,无欲无求,苍天他能够垂怜我,他能让我做到前辈们做不到的事,可他没有。”

“尊者,您已经在世有近三百年了吧。”叶殇秋突然发问,“那么,您是从何时,开始恐惧的?”

“殇秋,人死如灯灭,若你盯着一柱香,看着它慢慢变短,直至成灰时,你会因为一柱香而遗憾么?”蒙战看着这天生无比愚钝的少年,心里竟是满满的羡慕,“我就是那柱香,你们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此生若能为我宗门马革裹尸,就是天大的荣耀了。可是错就错在我自以为自己目空一切,心怀天下,到头来真是可悲啊,我怕死怕的要命。”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我不比灵阶修士能够在大限将至的前十年时间感知到,我只能在自己还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日子时探查而知,你们谁能知道我有多恐慌么?我怕死啊!我蒙战上对得起天地万物,下对得起父母亲人,为何就不能给我一丝的宽容?我不服!若世道不公,就别怪我不义!”

叶殇秋怒道:“所以,您去找了魔修?!”

“不!不是我找的他们!我甚至想,在宗门中等死,让那些以我为傲的孩子们看到我散灵时的那不堪入目的模样,我为何不能为宗门最后做一点贡献?!我甚至连遗书都已写好,藏于丹田中,就要动身去魔窟一闯,可那魔修他!”

蒙战痛苦的抱住头:“他找到了我,他说――”

“他可以帮你完成夙愿,他可以为你续命,对么?”寒初陌扶住一旁有些冲动的叶殇秋,“前提是,你帮他们试探我的行动,让你偷出黑魂宗的禁术,傀儡毒人和血蜈蚣,交与他们炼化。”

“没错,”蒙战看向葛坤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宗主懦弱,且心肠歹毒。他只是瞒着全宗门上下,包括叶家主,偷偷的将这两样邪物依附在两名无眠殿屠天士身上,目的只是为了探查无眠殿的动向。其本身并无大碍,但大人猜错了一件事,我是替换了他的东西,但替换的,是我自己炼化出的邪物。”

“你会炼化?这倒是出乎了本座的意料,”寒初陌眼睛一亮,“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炼化而成的?”

“呵,灵尊大人也知道,在下家族的灵根天生暴虐,无可逆转。在下只需注入自身纯净的暴虐灵气,再加以血咒,便可以大功告成。”

“不错不错,有前途,”寒初陌拍拍手,“本座欣赏你的聪明劲儿,说下去。”

“这两个多月来,无眠殿并无任何动静。屠天士除了日常的修炼,没有接到任何的命令。虽说是我炼化的邪物,但我将控制权交给了魔族,他们好像并不是为了得知灵尊动向那么简单。”

“那是为何?”秦续断有些奇怪,他家大人一睡就是近月,更何况最近无眠殿确实无事,他除了探查叶殇秋的方向,都快闲出鸟了,他们这么做,岂不是画蛇添足?黑魂宗就算了,蝼蚁的行为,以防万一也不是不可以理解,那魔修来凑什么热闹?

“我也曾疑惑过,所以留了个心眼,将邪物的镇压法留下了,就是怕这畜牲伤人。在第二次交接时,我偷听到了一些他们的谈话。”

“都说了些什么?”

“并没有全部听见,只有些许字音,例如鬼圣,一千年,身亡,和……”

“溯洄。”

“溯洄?!”秦续断一惊,表情有些诡异,“他们要溯洄干嘛?”

“恕在下并不得知其他,在下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现在,所有的真相都已经大白,在下自知命不久矣,要杀要剐,随灵尊的处置。只是,大人既已降下惩罚,就请不要再牵连黑魂宗的他人。”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惦记着黑魂宗,还真是黑魂宗养的一条好狗啊,”寒初陌摸了摸鼻梁,“像你这种人,就是个木桩子,莽夫啊,蠢货啊。”

蒙战:“……”

秦续断:“不是么?您看看,您为了黑魂宗做到如此境地,自己都快魂飞魄散了,你们宗门什么态度啊?有人为你说话么?你么?还是你?或者那个叶家主?叶三少?”

突然被点名的几人脸色很怪异,叶蓉倒是没有话,他没有拜入过宗门,对任何事都不熟悉,当然不能感同身受。叶擎脸涨的通红,半天才迸出几个字:“就算战灵尊者贡献再大,他……终究叛了宗门,勾结了魔修。人,自,自当我由黑魂宗内部处置。”

“放屁,他的行为伤害到我们无眠殿的人了,这人自是应当交于我们!”秦续断开始耍无赖,“那个蒙尊者,你说是不是?”

蒙战没想过自己那几百年都没人争抢,快死了倒是被抢来抢去。看看身后那一众人,没有一人能开尊口,于是笑了笑:“任凭灵尊处置。”

叶擎:“尊者,你!”

“那好啊,黑魂宗那个没死的宗主,还有黑魂宗的小废物们听着,本座今日就在这里,封战灵尊者蒙战为镇殿大将军,正式收入我无眠殿麾下,统领鹰师屠天士。”寒初陌缓缓走到已然跪下的蒙战身边,伸出修长的食指,点在蒙战的眉心,“你,可愿意?”

“大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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